87. 替罪羊理论：团队里总有人拖后腿怎么办？
看到不一样，才能做得不一样。面对关系难题，你需要多一双眼睛。
大家好，我是李松蔚（我是崔璀）
我们这周的主题是「系统里的替罪羊」，请听这一期的案例。
团队中有人拖后腿
（问）这是一个用户的留言，讨论的是职场当中的关系，他说：「我现在带了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开发一条新的产品线。目前团队里有一个人，让我觉得很棘手。他的工作能力不行，写出来的方案，完成度总是差一点，最后经常用不了，还要让别人帮他重来一遍，耽误整体的工作进度。但他态度又很好，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会着急。而且他出活出得很快。可是每次他出来的东西，我又很无语，全是那种稍微仔细点都不会犯的错误。我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用心，几次都想把他开了算了。但是看他的态度，又觉得不忍心。我不知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还是怎么样？为什么他看起来很认真，出来的东西又是那样呢？」
很有意思，他在《洞悉相处之道》的后台提出这个问题，好像他觉得这是一个关系的问题。可是在我看来，这在工作当中是很常见的情况，员工的岗位和能力不匹配，通常不需要上升到关系的层面，不好用就迅速换人，减少沉默成本，为什么还要费心去相处呢？
（答）你一句话说到了关键。一个员工能力不行，做的东西不好，这是员工的问题。但是案例里的这个员工，好像是可以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上的，这就是系统的问题。这里的系统就是整个团队。这个团队允许他待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来拖大家的后腿。
（问）这就是我没法理解的，为什么呢？团队最该考虑的首先是绩效啊。我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团队是不是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毕竟找到一个能干的伙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又或者是这个员工是有什么背景？比如是客户资源吗，所以不能动他。
（答）你这种资本家的思考方式……
我先不做这种假设，因为在案例里没有提到这部分信息。但是你知道吗？有些情况下系统就是会需要一个所谓「拖后腿」的人存在，它对系统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我们首先看到的是坏处，浪费钱，耽误事。但是我们想一想，有没有可能，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或者从很奇怪的角度去看，它是有一点好处的呢？
（问）嗯，肯定有啊，存在即合理吧，他这么多坏处，还一直存在，没有一点好处是不可能一直存在的。但是，我一点不想这么去想，我想的就是怎么找到更合适的人啊。
我在想，提问的这位朋友，是为什么能这么淡定。他们这种用人方式，感觉就是不差钱，快一点当然好，慢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做的不好，都是因为那个人拖后腿。
好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处。他们的绩效不理想，就用那个人来背锅。
（答）对啊，这就是一个好处。拖后腿的人是一个替罪羊，替的是什么罪呢，就是整个系统缺乏危机意识，换句话说这个团队没有那种非把这件事做成不可的压力，它在为事情做不成找出口。很多团队都有这个机制，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做得不好，但我不会把这个人换掉。如果最后事情没做成，至少它不会伤到我。
（问）对，就像比我成绩差的人都转学了，那我就有可能是最差的。
但如果是在工作当中，这是一种很自私的好处啊。宁可让工作做不好，也要养一个闲人来帮大家承担责任。得是多清闲的部门，才会有这种心态啊。
（答）不一定。我刚刚在想，一种可能是这个团队压力太小了，大家都不想拼了命做到最好，所以养一个闲人可以作为替罪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团队的压力太大了，大家太想做好了，但是没做好，遇到重重困难，可能是战略方面的困境，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处在慢性的压力状态，消耗状态，有时候系统也会养一个闲人，方便推卸责任，觉得事情没做好，都是因为你，问题不出在我身上。
（问）你这么一说，让我想到这个案例里的一个信息，他说那个人做出来的东西用不了，别人就会帮他重来一遍。看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在想，怎么会这样？他们这个团队的工作量不饱和吗？为什么还有人有空帮他重来一遍？一次两次还好，就当是帮同事加个班，但如果老这样，其他人自己的工作拿什么时间做呢？
所以你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有可能整个系统都处在一个拖延的状态。我看过一本书，说我们拖延的时候，会陷入一个完美主义陷阱，把时间花在反复地完善之前已经做过的工作，一遍一遍地重来，可是不去做更重要的工作。我不知道这个团队是不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宁可把时间花在给那个人擦屁股上，而不是拿去做每个人自己的，更重要的工作。这背后可能就是你说的，团队遇到的压力。
（答）我写文章写得不顺手的时候，就会一遍一遍地改刚写完的东西，调整格式，看看标点符号有没有用错。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写了。
回到这个系统，站在资本家的立场上，我觉得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样让这个人变好，而是怎么样让系统变得不再需要这样的人。这句话有点绕，我说慢一点：系统变得不再需要这样的一个替罪羊。换句话说，要调整的是整个团队。
第一个，像你说的，如果工作量不饱和，那就增加工作量。不要让任何人处在闲置的状态，可以榨出一些时间支援一个拖后腿的人，帮他重来。第二个，这个团队要花一点时间来重新认识和定位自己，我们在做一个怎样的事情，挑战是什么，压力在哪里，我们希望把它做到什么程度，每个人是不是都在全力以赴。第三个，所有团队成员也要对自己的工作有反思，我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我在心虚？我有没有提升的空间，怎么样可以做得更好。如果我相信我做到最好了，那我干嘛还要跟这样的同事待在一起，让他拖我的后腿？——他不走，我走。
我估计，如果真的是这种氛围，团队领导也不可能再允许这个拖后腿的人待下去。所以不是去改变这个人，把这种随随便便的心态当成他自己的问题，而是改变系统，让这种心态在系统当中没有它的容身之处。——当然，可能你会说，这样太累了，我也不想这么拼，我其实想带的是一个养老的团队，那就不用改变。
（问）嗯，我的经验是，如果一个团队真的是每个人都全力以赴，拖后腿的人自己也待不下去，如果他想在这里留下来，他就会拼了命地改变自己。这个思路真的很厉害，表面上是一个人自己的问题，背后需要调整的是整个团队。
【关系洞察】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拖延的人，为什么工作拖到最后一刻才完成，质量还不高。我对这个问题做过各种解释。但我觉得所有解释里，最有用的是一句话：因为别人对你的期待，就是做这么多。
很多人听了以后会反驳：别人对我的期待很高啊！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的领导，我的同事，都会鼓励我，要求我，争取更大的进步。但是对不起，他们对你的鼓励停留在口头上，你做得越多越好。但其实他们没有那么在意。很多人都会觉得，我现在比起以前，真的是一直在堕落。上大学的时候不如中学那么努力，研究生时候不如上大学那么努力，工作以后就更没法提了。但这个所谓的堕落，是在测试系统的底线，你堕落到一个底线之外，这个系统是不会容忍你的。那条底线，就是他们对你真实的期待。所以做事情不靠谱的人很多，拖拉的人很多，但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底线。那个底线，其实是他所在的环境为他设定的。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你现在表现到什么程度，就说明系统对你的要求是这个程度。如果你在幼儿园，你会做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并不是说你这个人有什么不好，是因为系统就是这么期待你的。如果你想让自己做到更好，你就要告别幼儿园，去读小学，读中学。你想让自己变好，就要去找一个对你要求更高的系统。就像你在体制内拿着铁饭碗，和你自己创业，你每天忙碌的程度自然就不一样。
所以回过头来，我们怎么去改变拖延的行为，我会问那个人，你要不要换一个环境，去一个你必须更忙，更拼命，比现在累十倍，否则就会被淘汰的地方？很多人想了想，会摇头。你看，系统在塑造我们，我们也在挑选自己更需要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