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成长中的“建立”与“打破”
作者:王晓艳
来源:微信公众号:晓艳心理(ID:xy-psy)
当我在创伤的疗愈和人格的成长的道路上探索得越久、体验得越深,我越是觉得从根本的角度上来说,无非是自体的重建与异化的客体关系模式的打破,而自我功能在其中起到关键性的调节作用。
因为发生在生命早期的、由主要的照料者及环境所带来的创伤的本质,就是孩子在不同心理发育阶段的成长需要并没有得到尊重和满足,反而遭受了超过他们承受能力的忽视、侵蚀,甚至虐待,且以坏自体、坏客体、痛苦的情绪和适应不良的应对模式的方式留存在了一个人的身心中,并成为其人格的一部分,但是其真实的自体(感)和自我(功能)却被抑制了,而未充分发展,或者自我功能过度发展来防御自体的被客体凌虐。
而在精神分析及相关理论的纷繁复杂里,就像是人格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的不同部位及分枝,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体,即便有些分枝是需要做些修剪,而不是不加区分地保留的。而在移除障碍(创伤),促进人格成长和成熟的过程中,亦是可以根据需要将不同的疗法进行组合,而不是厚此薄彼,相互竞争的。
01
自体的建立
从谈话疗法的角度来说,倾听、共情、无条件积极关注等既是建立咨访关系的基础,也是重建一个再养育环境的基石。让来访者能够在一个安全抱持的空间里,去触碰、体会和表达属于他们自身的主体的声音,并被理解和接受,这也是他们在早年成长的过程中所未曾经历的。人本主义心理学和随后的自体心理学,都在这方面各有建树。
而从“自体首先是一个身体自体”的角度来说,很多创伤的记忆镌刻在了身体的深处,并且导致了身体的麻木无感与羸弱。
那么,体验身体的感受(尤其是唤醒肤觉)是与身体建立连接的第一步。通过轻快地拍打身体,可以帮助肤觉的恢复;正念中的身体扫描可以帮助我们感受身体的感受。
而强健身体本身,亦是强健自体的重要一步。健身的方式多种多样,我自己非常得益于“校身训练”,这是一种带有康复性质的、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帮助我提升了对身体的觉知力、松解了僵硬的关节、矫正了歪斜的力线、增加了肌肉的力量、改善了呼吸的方式,从根本上让身体这个核心自体得以强化。
而从艺术治疗的角度来说,艺术创作的过程本身,即是“遇到自己的精神内核”,并让其“从内心深处走出来”,走进自己的“外部生活”的过程;“当精神内核被倾听、被看见以及光线与美丽的影像出现时,人会产生巨大的治愈感”(《艺术心理疗法》p10, 12)。
艺术创作的方式有很多种,包括绘画、雕塑、舞蹈、唱歌、玩乐器、写诗歌、写日记等等。写作,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与自己的精神内核建立连接的创造性过程,但我也很深地体会到,它并不能抵达我的核心自体的最深处,而是类似于科胡特提出的复建的功能性自体,建立在天分和技能的基础上的。
当我们谈论自体的重建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不谈谈理想化的双亲影像和过渡性客体的作用。虽然从根本的角度来说,当我们的主体感越强大,我们就越不需要客体的辅助与支持,不过,总有力所不逮时,总有需要安抚时。
通过认同或依附一个理想化的客体(譬如完美的精神导师),让自己也感到充满了力量与自我价值感;或者通过某个非我之物(如护身符)、娱乐活动、艺术欣赏等来安抚和充实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稳定自体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02
自我功能的提升
在精神分析/精神动力取向的心理治疗中,并没有特别针对提升自我功能的训练方法,也没有强调这一点。
反而是在认知行为治疗(CBT)中,尤其是认知行为治疗的第三浪潮,将源自于佛教禅修中的正念(mindfulness)引入,并发展出了以正念为核心的各种疗法,强调专注于当下、不加评判地接受自己所观察和体验的。
而这个过程本身,即训练了来访者的自我觉察能力和对痛苦的身心感受的承受能力。
以上这两种能力对于创伤的修复和人格的成长至关重要,毕竟,那些创伤体验以异化的客体关系模式的形式镌刻在了人格中,并在无意识层面按照“趋乐避苦”的机制自动运转着。
惟有觉察到身心的运作机制,将无意识的内容意识化,并在经验到创伤之痛时能够承受且不再认同,而非用既有的防御机制回避体验痛苦,才能获得根本性的疗愈。
反之,尤其在在精神分析/精神动力取向的心理治疗中,则容易困在创伤性的移情、反移情模式中不可自拔,或者只是做些理智上的讨论而无法触碰感受。
提升自我功能的方式有很多种,锻炼身体、艺术创作等也都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就我自身的体验而言,觉得和打坐相比,站桩能够更快地提升能量,不过,这是建立在关节打通、力线矫正的基础上的。
03
异化的客体关系模式的打破
精神分析/精神动力取向的心理治疗和其他的谈话疗法相比,最为独特的地方,就是对于潜意识的客体关系模式的探索,也就是在移情、反移情层面的工作。而这个地方,正是在人际关系中经历的创伤所在的地方。
那些痛苦的情绪,伴随着潜意识的自体表象和客体表象而来,由泛化了的创伤线索激发,并经由防御而构筑起了特定的人际风格。它们会在现实生活中带来情绪调节、人际关系等方面的困难,也会重复发生在和咨询师的关系里。
仅仅关注语言层面的信息是不足够的,正如奥地利心理学家威廉·赖希(Wilhelm Reich)所言:
“除了弗洛伊德学派技术的‘什么’,我还提出了‘如何’。我知道‘如何’,如行为和交流的方式,远比病人告诉分析师的内容要重要得多。言语可以说谎,表达方式却不会。……这便是性格的直接表现。……交流方式本身就是潜意识的直接表达。”(p27)
于是,在谈话治疗中,治疗师对来访者的关注点不再仅仅局限于语言本身,而是扩展到了与之相伴随的面部表情、语音语调、手势动作等,治疗师对来访者的理解也不仅仅是通过语言或镜像神经元的内在模仿,而是有了更多具身性的参与。
尽管本质的疗愈是将无意识的客体关系模式意识化,并且从创伤及防御的困境中挣脱出来。但有些时候,这些无意识在语言所抵达不了的地方,可能需要通过绘画、戏剧、舞动等表达性艺术疗法的形式来触碰和连接,或者更直接针对身体层面的治疗如身体体验疗法等来进行。
总之,在一端为语言(符号),一端为身体(实体)的治疗方法之间,还有一片非常广阔的用艺术表达来进行治疗的过渡空间。我们可以在把握根本性的疗愈方向的基础上,以己为主,以技为辅,根据需要,灵活选择!
作者简介:王晓艳,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晓艳心理(ID:xy-psy),精神动力取向心理咨询师,著有心理科普书《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
原作者名: 王晓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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