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走出一段痛苦的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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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信公众号:美灵心生活(ID:meilingxinli)
亲密关系之所以成为
成人世界里最难解的题
是我们本想通过关系来弥补伤痛
却不得不长出独自面对创伤的能力
有女性来访问:“为什么我明知在一段关系中没那么重要?但我就是离不开这一段关系,还非常痛苦。我要如何走出一段痛苦的亲密关系?”
我的解答可能刚好相反,问题不在于走出来,而在于如何走进去。
为走不出一段关系而痛苦的人,痛苦并不来自于走不出一段现实的关系,而是走不出一段理想化的关系,因此便无法拥有一段真实的亲密关系。
比如,她们常常会容易陷入三个关系的困境:
要么经年累月地努力,维持会拥有一段美好关系的幻想;
要么完全不信任关系,把对关系的需求排除在生活之外;
要么在关系里长期自我麻木,丧失自我的激情和活力。
这些无奈的困境,可能交替重复,成为了挡在女性与亲密关系之间的一道坚实的屏障。其实也不只是女性,男性的亲密关系问题也同样困难重重。
看似在为亲密关系痛苦,实际上就好像根本没有过亲密关系,感觉不到跟他人的联结,也不曾在关系里真切地体会到安全感和幸福感。这是一个既无奈又现实的问题。
那如何才能走出痛苦的关系循环,进入一段现实的亲密关系呢?

一、你面对关系的应激里,藏着过往经历的创伤
上面的三个困境,是很多人在面对无力穿越的关系困境时,会在保有期待、全有全无或麻木崩溃之间切换的三种状态。这跟美国知名的创伤治疗大师巴塞尔.范德考克在《身体从未忘记》中提出的创伤触发三层模式非常相似。
第一层,当我们在面临创伤激活危险时,首先启动的社会参与状态,向周围人求助,情绪变化或异样的状态来寻求他人的帮助,这是一个需要关系的层面。尽管很多期待都面临失望,仍然对关系抱有渴望。
第二层,如果第一层不奏效时,会进一步激活我们边缘系统,这是趋近于原始的动物脑的部分,我们的交感神经会调动肌肉和心肺功能处于更亢奋状态,促使我们作出战斗或逃跑的准备,防止陷入情感麻木状态。
第三层,如果继续不奏效,无处可逃或无法阻挡阻挡危机,会进一步激活我们更加原始的爬虫脑部分,也就是最后的警报系统“迷走背核复合体”DVC。它可能与一些消化系统的症状关联,比如呕吐或腹泻。更严重会导致心率降低、呼吸困难、内脏暂停工作,会感觉到解离、崩溃或惊恐状态。当DVC控制身体时,知觉系统关闭,其他人和自己都不再重要。
我们把这三种模式跟很多人在关系里状态相关联:第一层是渴望关系,想要需要被满足;第二层是触发边缘系统,陷入争吵矛盾或切掉关系的阶段;第三层是启动警报系统,以崩溃、抑郁或明显的身体症状呈现。
为什么要把关系的问题跟创伤联系起来呢?
不仅仅是他们极其相似,还因为创伤里藏着我们过往的关系模式,它跟我们如何建立今天的关系是紧密相关的。
过去在关系里留下的创伤越大,在现有的关系里就可能出现更多的应激行为,这就可能让我们更加痛苦,进而可能发现那些过去发生仍待我们今天去面对的问题。
这些应激并不能解决或改善任何关系的问题,但对于我们了解自己的痛苦却有着非常大的帮助。很多人都会认定痛苦是眼前的这段亲密关系造成的,而现有的关系只是触及到了过去预埋在那里的创伤。
在实际的咨询案例当中,我屡屡看见一个过去有着创伤史的人,在感觉关系联结断裂位置,可能会激活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要么战斗和逃跑,要么陷入麻木、崩溃或惊恐。这是一个人本能的安全需求。
这时候,许多平常应对方式可能是忽视这种应激反应,认为是小题大做;也可能会完全当作是病态来处理,忽视了跟关系的关联;再或者是完全当成是情感拎不清的问题,忽视了跟过往创伤的关联。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不能解决这个庞大而又系统的问题,同时这个问题更加关系着一个女性整个生命的质量。
其实,只要我们不忽视这其中任何一个部分,应激反应、现有的关系、过往创伤,就可能构成一个关系创伤疗愈的“新三角”。它们都将成为我们治疗创伤和同步走出亲密关系困境最重要的“解题”资源。
在这里,“现有的关系”是触发源和转化容器,“过往的创伤”是痛点,“应激反应”是一个真实的人正在对某种伤害做出的正常反应。

二、创伤被激活时,便是重新看见自己的入口
我们的父母或许做了很多努力去掩盖他们的创伤,这也让我们学会发展完美的人格面具去回避创伤,可一旦进入亲密关系,这些面具就面临着崩解的可能,然后痛苦随之来临。
那可能是一个深深限制自己的创伤模式,但我们对此缺乏觉知。当它经由亲密关系被投射出去,再经由一个人的反应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对自己曾经被伤害的位置有了感知。
这是知晓创伤的第一步,就是让我们在关系里先成为一个有着自己充分感觉的人,你可能感觉到害怕、恐惧、不安、生气、愤怒和羞耻等任何情绪。再借由这些让我们感觉痛苦的情绪,还原过往经历中的痛苦。
所以,真正让我们痛苦的不是现在的关系,而是过往的创伤。我们并非要去责怪任何人,我们只是有必要知晓自己的伤痛,以消除许多对自己的无知的误解。
这时候,现实的关系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棒的治疗场。
你的伴侣可能只是痛苦的触发者,并非是痛苦的直接制造者,通过被关系激活的痛苦,我们便可以更完整地来看见自己。这是由外到内的连接。
还有由内到外的动力,是只要创伤仍在隐隐作痛,我们就需要继续通过关系的投射来缓解内在的压力,那些亲密关系带来的“痛苦”就会一直存续。
如此,痛苦和创伤就会形成一个相互呼应的闭环,中间穿插着那段让我们痛苦的关系。如此你有意识地去体会这段关系,你会发现它一定带着某种相似的影子。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帮助自己,你得对那些你能在关系里感到痛苦的能力,和有一段能让你痛苦的关系谢天谢地,它们将为你揭晓你自己的谜底。
在解决亲密关系问题的第一步,我们常常花了很多的努力,帮助一个人去看见接纳自己的创伤。
当一个人可以承认“我是一个有创伤的人”,这是一个发展无比重要的位置,意味着她跟自己有了很重要的连接。
就好比一个人一直会说“我没有爸爸”,到有一天她可能会说“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了我”。
这是对过往创伤真实而又直接的还原,也是对经历丧失或伤害的自己最直接的接纳。

三、如果不了解自己的创伤,我们将很难真正需要一段关系
“是你做得不好,都是你的问题”,或者“是我眼瞎,是我选错了人”,当一个人对一段亲密关系展开控诉时,这是她无法需要一段关系的表现。
她会关闭自己所有的需要,选择以评价和指责的方式来表达需求不满的愤怒。以此来掩藏对关系的感受:我不能需要一段关系,如果有需要,肯定全是失望。
特别是在我跟女性来访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很惊讶的发现是,很多人无法需要别人。
虽然看起来大家都像是抱怨、指责或者攻击对方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仿佛是跟“需要”有关,但真正的“需要”却需要鼓起十足的勇气。
这是因为,在很多女性的内在有一个不能有需要的“钢铁侠女”,来紧紧的保护那个曾经被“需要”打趴下的自己。那些在关系里曾经丧失尊严的糟糕体验,让“没有需要”成了很多人在关系里生存的“最后体面”。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现象:
若是需要一段关系,就要变得足够严苛,必须要全部满足,不然就不能需要。若有不被满足的需要,将激活“覆灭性”打击的痛苦,关系重新陷入死寂的绝望。
有一位女性告诉我说:“我不能有需要,如果有那就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只有打击、羞辱、控制,绝没有被满足的可能。”她讲的是跟妈妈的关系,我们仿佛可以看看她后面的妈妈模样。
除了“不能有需要”的创伤,还可能有很多其他的创伤。无论怎样,这些创伤都很大概率会在关系里被激活。当一个人真正理解自己创伤时,她对于自己的需求不被满足的愤怒和羞耻感会逐步降低,不再总是启动对抗和应激模式,才能在一段现有的关系中生存。
很多人无法需要关系,无论现实条件是否满足,只是因为他们不理解自己的创伤。创伤会让我们真实,会看见自己的脆弱和无力,看见自己是一个有着不足、缺失的、伤痛的人,于是我们才可以接受另外一个不完美的人,和一段不完美的关系。
所以,当一个更能理解接纳自己创伤的人,在关系里的宏大的愿望会减少,增加的是很多落地的现实需要。
这是解决亲密关系问题的第二步,是回到那些更贴近于生活的需要,这也像是我们生命开启最初对一段关系的需求。
尽管过激反应仍然可能会激活,但基于能够对关系产生更基本的现实需求,不再是完美的补偿满足,关系将可以在一些较微弱的现实连接中存活下来。
这将大大改变过去受创伤挟制的关系模式。

四、如果没有对关系的需要,我们很难从创伤循环走进亲密关系
当然,不只是有需要就够了,这里一定还会面临着巨大的失望。对关系比较合乎现实的需求,会比较接近于一个人开始在现实中进入真正的亲密关系。
但哪怕是贴近现实的需要,也可能有不被满足的时刻。
很多人在这时也会对关系失去信心,会产生自我质疑,反复感受痛苦的颠簸,也会让人在某些时刻掉落回过去的创伤里。
当很多人跟我抱怨说”我为什么离不开这一段关系?他都不爱了,我为什么不能结束?”甚至有的人会把一段早已结束多年的关系放在心底,这里我们将会理解这个需要的重要性。
这就好比一架飞机,你可能在创伤的天空飞翔很久,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落地,你需要便是那三个步骤:放下起落架、放在滑轮、锁定滑轮。
而滑轮将是那个直接跟地面接触,在颠簸中完成飞机安稳停靠的最重要的功臣。那一段你走不出的关系,就好比是那个滑轮。
相比过去伤害你的人,他多了一些温柔、照顾和联结;但相比你渴望的没有伤害的理想化关系,他同时又让你受伤。
这可能是一个让你既爱又恨的人,是一个你既想离开又难以离开的人。
在痛苦的关系里,有大量的自我整合需要完成,一次次的关系事件,都是拓宽自我意识的机会。
一方面,这种重新面对现实的关系联结感,将十分有助于我们在关系里建立可以落地的安全感。另一方面,那段不甚满意的关系,或许又将成为你在颠簸中落地现实最重要的支点。
所以,当遇到为关系痛苦的来访时,我总是建议他们不要为是否能离开关系而懊恼,我们真正可以用上的是这段关系提供给我们的——一个“半满足”或者是“微弱满足”的过渡性关系。
我好多次遇到来访在开始接受过渡性关系的阶段,会在梦境中出现等待拯救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奄奄一息的小鸟”,还有“蜷缩在墙角的小孩”、“坠落或溺水的小孩”等等,这意味着一些关键的转化正在发生。
这时,我们还需要一个关系之外的独立的过渡性空间,可以是心理咨询,可以是其他有效的支持性关系,来容纳这段关系不能给予我们满足时的失望。
只有凝聚起起那些被关系“抛弃”时刻的破碎感,实现过渡性空间的位移,才能将原本的“过渡性关系”置换成“现实的关系”,同时也置换出一个拥有更多“现实感”的自己。
解决亲密关系问题的第三步,是通过一个安全性的过渡性抱持性空间,整合起对一段关系需要和失望的两面。这时,一个人将真正走出创伤模式,拥有进入一段现实亲密关系的能力。
亲密关系之所以成了成人世界里最难解的题,是因为我们都想通过完美的关系来弥补创伤带来的缺失,而真正进入亲密关系的能力,却取决于我们独自面对自己创伤的能力。
就好比,我们一直想去关系里找最终答案,关系却一次次把我们推回那一道道未完成的解题步骤里,重新去接纳那些让我们陷入羞耻、尴尬、无助、绝望的伤痛时刻,成为一个真实有需要的,却不被需要占据的人。
所以,解决亲密关系问题的的关键,不是我们找到一段足够看见自己的关系,而是接受每一段关系带给我们的自我看见,由此转化出独立的人生。
作者简介:罗近月,资深心理咨询师,陪伴迷茫中的女性自我觉醒,活出不被定义的新人生,个案小时数9000+。已出版《顿悟的女性》、《在婚姻中看见自己》、《生活需要幸福力》等多本女性成长书籍。文章首发公众号:美灵心生活(ID:meilingxin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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