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受与安全感:“身转心”的安全感提升路径
不论是心理咨询中的来访者,还是日常生活中的人们,缺乏安全感都是经常出现的议题。
安全感是人的“心理地基”。
当缺乏安全感时,会表现在多方面对人造成困扰,比如爱情、社交、职业发展等。
可能无须我多说,缺乏安全感的人对此都深有体会,但又困扰于如何提高安全感。
就像房子的地基有问题时,修复地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心理上的安全感提升,也非易事。
“安全感”是一种感受,情感层面的困扰,往往是日积月累的问题,改变非朝夕之功。
以我的心理咨询工作经验,提高安全感有2个方向。
一是依恋维度
这个方向提高个体安全感,即通过发展亲近的支持系统——亲情、友情、爱情都可。
不同其他心理困扰,可能一般人际支持也有助益。
(一般人际支持,对于短暂的安全感提高有帮助,比如遭遇地震等突发灾祸时,陌生人的支持,也有助提高受难者暂时的安全感。本文说的安全感,指稳定的安全感提升。)
安全感的提高所需要的支持系统,必须是亲近关系,或者说情感联结紧密的人际关系。
带来安全感的支持系统,好比实体后盾。如果后盾不够结实,不足以给人安全感。
亲近的支持系统,才能像结实的后盾,让人感到安全。
但依恋维度提高安全感的困难在于:
很多人本就是不安全型依恋,这会极大阻碍人发展亲近的人际关系。
社交情境是人类面临的最复杂情形之一。
应对社交情境时,人类需要激活多个脑区。就像一款手机应用程序,需要启动大量后台程序才能支持程序运行。
对于不安全型依恋的人来说,支持社交的大量后台程序存在缺陷,因而要发展亲近关系十分困难。
心理咨询中,修复不安全型依恋,也是比处理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等各种病理性症状更困难、更耗时的议题。
通过依恋维度个体提高安全感,即修复不安全型依恋,离不开在关系中改变,无法单靠自身努力改变。
二是身体维度
身体维度提高安全感,是本文想着重谈论的提高安全感路径,因为这是个人可以自助练习,靠自己努力提高安全感的方式。
各种创伤治疗中,都存在帮助当事人情绪稳定,避免恐惧、痛苦等情绪高度激活的稳定化技术。常用的稳定化技术中,有一种称为“着陆技术”(grounding)。
顾名思义,“着陆”让人脚踏实地,而不是飘在空中——感到身体被大地支撑,便能增强安全感。
不同创伤治疗的着陆技术不同,但殊途同归,目的都是帮助当事人回到“此时此地”的“当下”,回到安全的现实,来增强安全感。
生活中,我们如何区分现实和非现实?
影视作品中,剧中人物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梦时,常用掐自己的方式。
掐自己来确定是否在做梦,这种朴素的区分现实的方式,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即通过身体感受判断现实。
大脑判断现实的依据,即身体感受:
大脑接收到身体感受的即时信息,标定为“当下”“现实”。
有人可能会说,记忆中有身体感受信息,梦中也有身体感受信息,包括痛觉,因而掐自己判断是否在做梦不准确。
的确,但你可以试着回忆你受过外伤的身体部分,尽可能回忆起当时的痛觉,然后在同样的位置掐自己,感受记忆中的痛觉和当下真实的痛觉,有何不同?
你会混淆两种痛感吗?
通常不会,你能明显区分记忆中的痛觉和真实的痛觉,因为真实的痛觉体验更“鲜活”。
(创伤痛觉例外,记忆中的感受仍然十分强烈,堪比当下真实身体感受,因而创伤经历让人难以区分过去和现在。)
也有人可能会说VR体验与真实体验一样。
是的,科技发展创造的虚拟现实(VR),足以欺骗大脑,但本文不考虑这种情况——非常态——讨论的是自然情境下的身体感受。
介绍创伤治疗的着陆技术,是想借由临床发展的技术,说明提高安全感路径的身体感受方向:
当个体觉察到身体感受,“活在当下”,能够提高人的安全感。
如果看文章的你,属于缺乏安全感的人,试着回想自己是不是对身体感受不敏感?
当人体大脑与身体保持足够畅通的连接,身体感受信息能够顺畅到达大脑,有助于大脑做出现实风险评估——当下是否安全。
当大脑能够依据现实做风险评估时,因为现实多数时候是安全的,从而个体会获得安全反馈,增强安全感。
当人体大脑和身体连接不通畅,身体感受信息较少传递到大脑被加工时,大脑便只能调取经验评估现实风险——会被调取做评估参照的经验,往往是不安全经验。
因为大脑和身体连接不通畅,通常因为创伤经历导致。
安全事关个体生死存亡,当人体安全系统被激活时,会自动评估风险。
通过身体感受提高安全感,便要提高大脑和身体的连接通路,提高大脑运用身体感受信息,而非经验做风险评估。
如何提高大脑和身体的连接通路?
我优先推荐户外活动。
户外环境的新异性,而非室内环境的熟悉性,会增加大脑加工身体感官信息;
户外路面的不平坦,增加身体调节以维持平衡,便刺激身体感受,不像城市路面平坦,或是各种公交、地铁、电梯,较少身体活动产生身体感受信息。
如果不喜欢户外活动,或是时间不便,各种运动、正念、瑜伽、舞蹈等增加身体感受的活动,都有助于提高大脑和身体的连接。
这就像一条马路,没人走便容易长满野草,变得荒芜,不通畅;经常有人走,马路便通畅。
增加身体活动,制造身体感受信息传递给大脑,保持大脑和身体的连接通路顺畅,大脑容易接受到身体感受信息,感到“活在当下”,便有助于安全感提升。
有些人可能感到通过依恋维度——关系——提高安全感太难,既然可以通过身体感受提高安全感,会想着放弃通过关系提高安全感。
两种方向提高安全感就像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
身体感受提高的安全感,无法替代通过关系提高的安全感,但可以促进修复不安全型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