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我决定把视线放在我自己身上,不再对别人指指点点,因为我眼中的别人,无非是镜中的自己。
——叶赫那拉*陌上花*会丽
自恋型自虐人格
和几位心里爱好者每天早上坚持读书,最近在读的是南希的精神分析三部曲的第三册:《精神分析诊断》在我知道自己是自恋型人格那一刻,我是错愕的,都一个反应就是,我真的那么自私那么伪善那么善于嫉妒吗?
镜映:孩子需要母亲眼中反映的光辉来维持自恋力比多的充满。反之,如果目光暗淡必然神伤,母亲疏离、冰冷的目光,将把孩子遗弃在宇宙之中,永远找不到回家的归途。
端午长假哥哥姐姐回了老家,带着爸爸妈妈去乡下“游行”,因为大部分的族亲都已经离开了村子去县城或者更远的城市生活,留在村子里的族亲,也很少走动了。回老家走一趟的目的,更多的是看看剩下的村里人过得好不好,也给剩下的村里人看看我们家过的真的非常好。一行五人,浩浩荡荡,所以用“游行”最贴切不过了。哥哥打通了我的视频,邀请我加入“游行”,一一与那些苍老难辨的父老乡亲门打招呼,猜谁是谁。哥姐和爸妈都是兴奋的,我却只有“被迫营业”的尴尬。
作为违反计划生育出生的第三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被父老乡亲如此密集的镜映,大学毕业之后短暂的蒸蒸日上,便又急转直下的境遇,使我永远失去了衣锦还乡的机会。怀着这样的羞耻感,我是不愿意见故乡的任何一个人的,早些年连父母哥姐都羞于面对。
自恋性完美倾向会导致隐晦的回避表现,自恋型个体一旦觉察他人的不信任或对现实的不适应,便会产生主动回避。具体而言,自恋者会竭力否认懊悔和感激的态度。因为对失误的懊悔相当于承认自己的缺陷,而感激他人意味着表明自己的软弱。
——McWilliams
村子里关于我的故事,是一个永恒的“兮呼”(差一点没命,险些被流产),我从生下来便自动的将”取悦别人“视作唯一的人生使命,不然,如何让”妈妈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呢?因此,排行最小的我,是懂事的,乖巧的,听话的,勤劳的,简朴的,哦,谢天谢地,我还为自己保留了一个被大众所接受所鼓励的特点: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道德自虐:如果一个人惯于甘愿以受苦来换取道德上的胜利,那么TA有可能理所当然地被视作自虐性格。
灵魂伴侣(Soul mate)
自恋型受虐人格的完美伴侣会是谁呢?
你恐怕无法理解我在关系里的”拾到篮里就是菜“,我的每一段关系都是从别人不经意对我投下一瞥,每一个爱人在一开始都是恰好完美无瑕的:英俊、健硕、温暖、霸气,我总是会奋不顾身的一头扎进关系里,就像一个开屏的孔雀那样,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美德“展示给每一个人看:我是不爱钱的,我是贤惠的,我是宽容的,我是能干的,我是朴素的,我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
理想化和贬低:受自恋倾向驱使的人容易陷入追求完美来达到防御目的。一般通过对自己或他人习惯性的批评而表达对完美的需求(批评对象的不同取决于被贬低的自体部分,是否投射于他人),这种对完美需求的防御表现也使他们无法欣赏人类充满缺憾的现实美感。
现如今NPD人格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格,我有多理想化我的伴侣,我就有多贬低我自己,而我是那么依赖我的自我客体(用肯定、欣赏和支持来维护个体自尊的客体),当我用贬低失去自我客体的时候,我就只剩一条命了:自尊低下,毫无生气。出于保命的本能,我开始把这些让我失望透顶的伴侣,踢出我的生命,一刀两断。直到我遇到了强迫症人格的老公,就像湿手搭上了干面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了十几年。他不断地摧毁我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自恋,不断地引诱我自虐:我就想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就是要撕破你的画皮!!!他赢了吧?他帮助我看到了一个空洞茫然的自我,疾病是友好的人生方向标,金钱就是人的气血,贫病交加的时候,人就可以触底反弹了。一切有为法,如露如电亦如梦。
小时候上学需要穿过农田,在田野里放声歌唱,很疗愈我,到了大城市读大学,我的歌声常常飘荡在宿舍的走廊里,充满了没见过世面的力量的美。后来学文明了,就不再公共场所放声歌唱了。工作之后有一年买了古筝,每天勤恳的练习,被强迫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此让古筝蒙了尘。当我再一次坐在古筝前,戴好义甲,拨动琴弦,听琴声丁丁淙淙从我指间流出,我又活了过来。艺术工作让我对融合与接触需求的升华释放成为可能。未来,可能会用声音来跟这个世界进行沟通吧。
自恋型自虐的代际传递
今天一起读书的朋友问我,我妈的主体人格是什么,我不假思索的说是自虐型,因为她在我爸爸的蛊惑之下,真的是为这个家庭当牛做马:一边甘愿受苦,一边怨气冲天——这一类人会认为世界对他们的亏欠与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成比例。我爸呢?轻躁狂吧,八面玲珑,好高骛远,思想奔逸,难以忍受孤独。这一点从他六十几岁中风偏瘫,口不能言,依然风雨无阻的全年无休的下楼坐在街面上指点江山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好高骛远的丈夫,一个含辛茹苦的妻子,养育了三个孩子,妈妈确实是没有足够多的精力和情感来关照到我的。小时候几乎就没有跟爸爸一起生活的画面,妈妈总是在忙,唯有过年那一天可以心安理得睡一天的觉。我很自觉的接过了妈妈的接力棒,与她认同,甘愿受苦而且怨气冲天。
我都理解,生而为人,都是灵魂为着完成某一种课题所做的选择。看见即是治愈,我穿过一代又一代的轮回之门,在我这里,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