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海洋奇缘》：成长是一场“成为自己”的英雄之旅
在我的心理咨询工作中，时常会遇见一些从小很听话乖顺的孩子。这些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当他们步入了青春期时，会变得比小时候更有主见，面对生活中的许多事情，经常会陷落在自我的意愿与父母的意愿之间相互“拔河”的两难境地。
这让我想到了电影《海洋奇缘》中莫阿娜的成长故事。接下来，让我们用心理学的视角重温这部电影，体会在“我是谁”这个终极命题之下，莫阿娜如何勇敢地探索自己，成为自己。而莫阿娜的英雄之旅，又会带给我们哪些启示呢？
《海洋奇缘》是美国迪士尼出品的著名动画电影。影片讲述了主角莫阿娜从一开始设定为接替父亲位置的族群首领，到后期去往茫茫的大海中探险，在身体动作和精神上完成从少女到勇士的转变的故事。
莫阿娜的成长经历与发展心理学家埃里克森的“自我同一性”的概念相吻合，青少年通过经历这一时期的一连串的冲突，最终会有一个确定性的身份的确立，并由此建立自己相应的自我概念。
这正是影片中所表达的，一个人从逃避内心纠结的状态，到最后克服纠结、建立起自我的经历。
因此，这部动画片不只是一则简单的儿童寓言故事，也是一部写实且易懂的心理成长教科书，更可能为身处迷茫中的人们带来心灵上的启发和激励。
01
分离-个体化进程：
从依赖到“独自上路”的勇气之旅
莫阿娜与海洋之间的故事，体现的是客体关系学派的玛格丽德·玛勒提出的“分离-个体化”理论。即在儿童阶段，婴儿还不能分辨自己和他人，他们都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之中。但是，随着孩子的成长，他们开始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以及“自我”的独特性，进而渴望去探索那无垠的世界。
同时，他们又开始了离开母亲的痛苦与不安，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莫阿娜站在海边这个象征着生命的最前沿之处时，背后有来自家庭的温馨和族群归属感的声音，前方是大海，也是未知，大海里的艰险、海洋世界的机遇以及少年的成长和个体独立都存在未知，这也正是一般年轻人都要经历的心路历程。
电影中，当莫阿娜意识到她祖母留下的遗产是一块刻着特殊心形标志的石头时，这里是心理学中“客体恒常性”的重要隐喻。片中的祖母就是一个“过渡性客体”，她成为联系莫阿娜和她内心世界之间的桥梁，是通往过去和未来的大门。
玛勒说健康人格的建成需要孩子建立一个“内部的安全基地”，无论它当时是否真正有存在，都会感受到这种可依靠的归属和支持。
祖母的智慧和关爱已经灌注到这颗石头之中，成为莫阿娜的精神资源，而这也正是莫阿娜能够在遭遇椰子海盗塔马托的惊吓和毛伊的欺骗，以及自我怀疑时保持镇定并坚定信心去完成探险的重要基础，否则，她的探险之路将会是一场迷茫又忐忑的旅程。
莫阿娜首次驾驶独木舟去探索航程，实践期的行为特征很明显，初次航行的经验匮乏、缺乏安全感、对海上波澜大动心志又恐惧，这便是尚处于初步自我探索期的年轻人的典型表现。
他们迫切地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又遭遇了经验和本领不足、丧失动力等问题，这样的情况容易使他们产生沮丧、自卑的情绪。而莫娜航海时遇到的海难，并不意味着对她的才能全盘否定，这是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挫折。
这种挫折让他们从过度寻求刺激的心态中逐渐冷静下来，也更清楚自主包括身体的独立，更包括在思维方面的准备和自身的实力准备。
02
阴影整合与人格完整：
接纳不完美的自己
半神毛伊的形象也符合荣格心理学中“阴影原型”的经典描绘。阴影指人内心潜在的、被压抑或被遮蔽的需求、特征、情绪等内容，未能通过社会认可或个人的伦理标准。
毛伊外在的傲慢张扬、对名利的追求、精于算计的性格，以及内在的脆弱、怕被抛弃，想要认同的心理，均是莫阿娜自己的那些尚不能被充分容纳的特征，毛伊成为了莫阿娜的映射。
最初，莫娜讨厌毛伊，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年轻人面对自身“黑暗面”时的本能排斥：我们不接受的东西可以投射到别人身上，好维护我们的心中像模像样的人。
在旅途中，莫阿娜与毛伊从对峙到合作，最后达到共生的关系，实际上是一次内部的整合。当她意识到毛伊被抛弃的痛苦时，她的视野已从一个自私、自利的神向受到伤害的灵魂转换。
这是对过去自我的另一种看待，也是对自己阴影部分的接纳。她理解了自己的轻慢、烦躁和藐视传统所引发的力量来自于生命力本身。正视我们自己的阴影不是去毁掉它，而是要认识它的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诉求并把它导向建设性的发展方向。
影片高潮部分的莫阿娜选择厄卡，这是荣格所提到的“超功能”这种最高等级心理学原理的行为。在疯狂的火山怪兽厄卡面前，大家认为必须用暴力制服它，但是莫阿娜通过毛伊的钓鱼线与祖母的智慧看见了厄卡就是没有了心的特菲提。
她不采取控制策略，而开始吟唱古歌，朝那狂怒的烈焰走去，把手心中的“心”赠给它。这个行为超越了简单的善恶黑白界限，显现了成熟人格的整合力量。莫娜接受到了厄卡的情绪，知道了厄卡的痛楚，完成了自己的转变。
这就说明，只有我们能够直面并容纳自己内心里的深渊和伤痛，才能激发出巨大的创造和治愈力量。荣格认为，阴影的整合不是消灭，而是将阴影变为生命的能量来源。厄卡变成绿色的特菲提就是莫阿娜的内心世界整合的外化。
03
自我同一性在文化中的建构：
认识自己，成为自己
莫阿娜的海洋之旅本身就是精神的纵深追寻。莫图努伊岛由于珊瑚礁的死亡而面临生活的灾难，这种灾难不仅是对环境的灾难，也是对集体记忆的遗忘。“他们忘了祖辈的航海术，他们躲在石头中”。
这种“遗忘”导致了一整个民族的身份失忆。莫阿娜的个人诉求和责任是紧密相连的，她对自我的建构，只能建立在找回并继承祖先的知识体系之上。
这佐证了埃里克森的理论，即个体自我的整合性是依赖于文化的存在，在青春期阶段尤其如此，每个人都需要回答“我是谁”的问题，而问题的答案通常以“我从哪里来”终结。
从电影中莫阿娜对海的感情变迁可以看出客体关系理论发展的逻辑。刚开始她被海的神秘魅力吸引——她自己选择它、对它感兴趣，并让海出任务给她(母亲是强大的外部对象)，她可以选择去执行这些任务。
接下来，随着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海不再是“大妈妈”的情感客体。她对莫阿娜来说，同时也是大孩子，一部分是同伴和任务，另一部分是敌人，她的行为时好时坏，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古怪和变动(不好的陌生人、朋友和敌人，也可以说是善和恶)。
最后，当莫阿娜做完任务时，她不再只是一个听话的、被安排好生活，然后接受这些的青少年，她是一个积极主动的水手，尝试着与海交谈、合作。
从这个发展中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如何在不断修正他对这个世界、以及那些广义上的“客体”的关系的过程中建立他稳定的并且变通的心灵结构的。这是正常的重要的部分。
而《海洋奇缘》对心性的启蒙意义更深刻：这种自我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对传统全盘接受或全盘否定，而是允许人在时代的不同脉络中贴近自我，拥有更多元的选择。鼓励人找到自身的文化根脉，让自己先站在有力量的位置上，再从此出发去努力探寻属于自己的道路。
最后莫阿娜立于船头时，她是回归族群带给族人新希望的一位领袖，又是勇于探路、开疆拓海的航海英雄，她做到了不同身份的平衡。
这带给我们在心性成长上的启发是：在这瞬息万变的时代中生存，我们不一定要舍弃什么，而是相信生命里隐藏着值得我们去开采的世界，在看似可怕的未知的世界里，依然可以在守成与变革间寻求稳定与平衡的发展空间，并在群体与个人的凝聚力及独立性上求得中正。
我们终将成为自己。
文：张凌子（后现代&叙事取向心理咨询师、后现代对话团体辅导带领者、深圳后现代对话学习社群主理人，热爱心理学、文学和写作，擅长个人成长、情绪调适议题的心理咨询。社群公众号：dialogue520520（转载请留言，并标注以上信息））
责任编辑：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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