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教师自杀？——谈谈比昂关系模式下的H链接
继半个月前，郑州23岁女教师留遗言自杀后，11月15日，东莞东华中学一名教师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郑州女教师自杀前留“遗书”写道：
东华中学这名教师自杀原因仍未详，但网上已经炸开了锅，教师网友纷纷留言：
“@菲菲老师：我十几年前在东莞任教，当时东华是东莞最好的民办学校。学生家长大多数是有钱人，甚至还有开直升机送孩子上学的……可想而知，里边的老师工作压力有多大。”
“@放飞自我：考试评比，各种杂事比较多，尤其这种知名私立压力大”
“@小艺好困.：之前上学就觉得老师真懒，作业每次只收却不改，觉得上课就会用ppt，原来是没时间改，没时间备课”
“@??：选择当老师的初衷应该都是教书育人的吧而现在各种各样的任务打卡让老师一再犹豫是否选择错误”
“@Rz：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教学啊[感谢]”
不排除这里面可能存在大量报道下的效仿，但这也不得不让我们思考这些老师所发出的声音，教师们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最多的压力一是来自与教育无关的规定性检查或工作，二是来自成绩和成就压力。
01
作为教师队伍中的一名，我深有感触。如果在学校有一整块时间，真正用在教学、与学生交流上的时间被压缩成了不到一半，而与教育无关的工作，思想学习、迎接检查、活动比赛、安全管理、职称评比等工作的比例持续增加。
随着成就驱动与管理责任的加大，这让我感觉学校除了教育学生，还有两个更重要的任务：抑制问题和展现成就。
由此开展的工作，不是由内心自主生发出来的动力，而是一种外界被赋予的强制力，我们好像有一种信念——“如果没有强压，就不会前进”。
其实恰恰相反，强压下的努力，无法产生创造，也自然没有自由的灵魂……
强压下的学生和老师，如果没有向上自由通畅且有效表达的路径，可能最初很长一段时间，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学生表现很乖，教师也不曾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想法。
看似很“优秀”，看似一片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02
精神分析之父弗洛伊德认为，人有两种本能——生本能和死本能，对应的驱力是爱与攻击，爱与生命力、亲密、创造力相连，而攻击与愤怒、攻击、毁灭相连。而这两个部分又是相生相依的，缺一不可。
心理学家比昂继承了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和克莱因的关系理论，认为在关系模式中，呈现出L（LOVE）链接、H（HATE）链接与K（KNOW）链接。
其中，H链接是指攻击驱力下的呈现，是一种精神本能的正常释放，当有一个人（客体）可以让我们去投注（表达）这种愤怒，这种恨意便会得到理解，从而转化为爱意或创造力的生本能。
而负恨（-H），即“恨无力”、“恨不能”，不管是从言语、态度、行为上，都无法表达愤怒、恨意、攻击性，逆来顺受、无力逆反。这可能是因为施压方太过强大，而我们过于弱小不敢，亦有可能是因为施压方很爱我们，就如同父母对我们的爱让我们不愿反抗。
常见的负恨表现为一种自我防御式态度，如情感隔离、消极被动、拖延、不回应、保持沉默、冷漠或无动于衷，心理学上称之为“被动攻击”。
对于教师在与教育无关的诸多工作压力下，“被动攻击”可能表现为沉默、不好好备课、消极怠工、对工作冷漠或无动于衷…
对于学生在成绩或成就压力的驱动下，“被动攻击”可能表现为课上不活跃，回答问题不积极、作业敷衍、厌学情绪等。我见过很多懂事乖巧的学生，上过很安静的课堂，但很遗憾的是，我更少看到与老师交流学习问题的学生，更少看到与家长无话不谈的孩子…
而教师自杀、“青少年抑郁”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所产生的典型的“被动攻击”，只是这种攻击完全针对自己。对自己身体的攻击和掌控，似乎成了唯一可以安全释放攻击驱力、恨意与愤怒情绪的方式，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由此可见，有时候可以有一个人吵吵架，可以有一个人能听我们抱怨，或者我们可以在一个人面前呈现最真实，哪怕是最具攻击性的自己，这不仅有助于恨意的释放，还有助于彼此的关系往更好的关系发展。
03
那为什么会产生“-H”与“被动攻击”呢？
崇尚和谐、不喜矛盾与冲突、排斥异己与另类的文化下，我们便容易产生这样的“被动攻击”。
表达恨与愤怒、释放攻击能量，可能面临被惩罚、打压、孤立、抛弃的风险，成为一种不计后果的自毁性冒险，恨的表达伴随着强烈的焦虑，如分离焦虑、被抛弃焦虑、被害焦虑、死亡焦虑……
一种是在专制、打压、权威的环境下，我们更容易产生“-H”。在这样的家庭或环境中，表达愤怒或与父母不同的意见，意味着不懂事、不孝顺、不听话，随之而来的惩罚常常让孩子不敢再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许他们害怕被抛弃，或者他们很清楚，表达了也没有用。这些孩子看似很听话，但其实早已失去了孩子的天性与活力。
还有一种是在充满着焦虑、无法涵容的环境下，我们更容易产生“-H”，在这样的家庭或环境下，我们感受到了很多的焦虑，就好像一点点的波动就能使整个系统崩塌，导致孩子也不敢表达愤怒，他们甚至反过来还要照顾抚养者的情绪，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而这些孩子看上去很懂事，但多半会呈现出自我牺牲、讨好他人的人格模式。
04
属于人类本能的“愤怒、攻击性”，这些精神能量被压力和焦虑所压抑、隐藏、控制，而能量是守恒的，不会凭空消失，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将“-H”转化为“H”，只有当“H”链接发生，才有可能增加真正的爱与亲密，而在爱与亲密环境的沐浴下，真正的生命与创造力才会被激活。
教师自杀以及引发的有关教师自杀的讨论，我们至少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教师有压力，而与压力有关的恨意无处释放”。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一处可以释放的空间或地方，可以是家庭、可以是爱的人，可以是有着共同想法和目标的同事，也可以是替代性的释放性活动，如运动、唱歌、艺术创作、游戏、消费、娱乐等。
当然，如果可以，更希望我们都能沐浴在一个爱与自由的环境下，可以有一个自下而上通畅的表达途径与机会，可以有一个平等，民主的家庭氛围，每个人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由灵魂与世界，让我们去肆意地创作与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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