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我们开始第四课第二小节的学习，我们来看附属物。附属物有很多，但我们没有办法一一呈现。我只讲三大类，第一大类是讲果实。第二大类是讲树，第三大类是讲动物。

附属物：果实的含义

好，我们先来看果实。果实是最常见的附属物之一，通常画出果实具有积极的含义，代表了作画者的自我评价比较高，有较多的自我肯定，因为自己能够创造果实，会有成就感，那能不能倒推回来，没有画果实就代表了自我评价不高？不能这样解读，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图画当中都没有出现果实。自然界也不是每种树都有果实。我们来看果实的多少、大小、成熟季节，可能象征着成就、报酬、欲望、希望、目标、恩典、成熟或担当。

我们来看四种情况：果实大而多的树，果实小而多的树，果实掉落的情况，还有最后一种是同一棵树结不同果实的情况。

果实大而多

我们先来果实大而多情况，大家看图2-4。

图15：果实大而多的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这是一名大一的女生所画的树，树名是苹果树，结的果实是苹果，季节是春天。树上的苹果是心型的，又大又多。相比树干和树枝来说，苹果占满了整棵树，在画面中这棵树面积并不是特别大的，但是树被画在了正中间。从图形来看。画的苹果非常大，一共有12个，果实的数量并不是特别多。我们可以说这代表了作画者具有明确的目标。但是有一点是引人注目的，作画者说这是春天，春天的时候苹果树通常只是开花，但她画的苹果树已经结果了，所以这和我们自然规律是不相符合的啊。为什么这棵苹果树在春天就已经结了这么大的果实呢？显然是和作画者希望自己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能实现比较多的目标、完成比较多的事情有关系。这也是一些大一的学生常有的心态，但在现实当中，我们说很少会有春天结果这种情况出现。快速能够实现的，则容易欲速则不达，所以去按照生命的节奏，完成自己在每个阶段应该做的事，可能是作画者要学习的部分。当然，每幅画都有多种象征含义，心型的果实可能也代表了作画者对爱情的向往和渴望。

果实小而多

接下来我们看一颗果实小而多的树，大家看图2-5。

图16：小而多的果实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这是一个大二女生的图画，它的树上苹果就变得小而多，一共有27个苹果。在季节上面很有意思，写的是春秋季。很少会有作画者同时写两个差异非常大的季节，也有可能会有人写春末夏初或者是夏末秋初，那是时间上具有连续性的、在现实当中也存在的季节，但是在现实当中很少存在春秋季。春天是苹果树开花的季节，秋天是果实成熟的季节，这两个季节在时间上不具有连续性，差别也特别大。但作画者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这棵树应该处于什么季节，这也象征了他在现实当中无法判断自己生命所处的阶段。在画法上面，苹果具有一定的刻板性和相似性，也代表了作画者在做事情的时候也具有这样的刻板性，追求完美性。有可能表明他有太多的事情都想做有太多的想法和目标，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做。在后来的随访当中，毕业之后他去找工作，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换了好几家单位，好像他原来没有办法确定做什么，他可以做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掉落的果实

接下来我们看掉落果实的树。有些学者认为掉落的果实表示成长中遇到一些伤害事件，这些伤害事件可能是精神上的，也可能是身体上的，这些事件严重地影响其成长、价值观或信念，让当事人感到自己遭受拒绝、受到命运不公平的对待，或者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甚至罪恶感。这种情况被称为“坠落天使症候群”（Jolles, 1964）。如果要考察其严重程度，可以从果实掉落的原因、腐烂程度考察。但在我自己的经验当中，掉落果实的部分不一定有完全负性的含义，要更多地考察果实掉落的原因，掉落的果实是否还能够食用等等。大家来看图2-2。

图17：果实掉落的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这是一位高一的女生所画的图画。她画了一棵秋天的苹果树，从画面整体来看，这棵树充满了生机，而且有比较多的附属物：太阳，云朵，小鸟，鸟巢，树叶和掉落的苹果。整幅画是在生机和温暖当中存在着失落感。掉落的树叶和果实最能够说明这样的失落感。另外在右上角，太阳也被云朵遮住了一部分，而且太阳是用回旋的圆圈画出来，通常代表了能量的回旋。鸟巢和小鸟大鸟之间的这种互动，也表示了作画者渴望被呵护被关爱的部分。作画者说，在她14岁那年，父母离异，而这种离异可能会对她带来了伤害。在树干的右边有一条虫子正在钻进树里，这可能是伤害的一个体现。但是画面整体上说，用笔是非常流畅的，树形也是比较大的，然后也会有各种附属物，表达了作画者和环境的友好相处，所以整体的画面是充满了能量和力量，代表了作画者虽然会有失落感，但是也从这种失落感当中有自我疗愈的能量。

结不同类型的果实

我们接下来看有多种不同类型果实的树，我们先来看图2-7。

图18：结不同果实的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它是由一位三十岁的女性所画，在同一棵树上结了四种果实——桃子，李子，糖和巧克力。换句话说，这是一颗丰收之树，正处在丰收的季节。从画面的整体看，作画者的树是比较居中的。从上下的位置看，是偏上一些。树干是大喇叭型的，代表了作者者也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允许自己有情感的力量。

作画者目前的状况是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然后事业发展也比较顺利。但是，她觉得诱惑实在太多了，人生的道路也很多，每一条看起来都很不一样。不论去做什么，都会有很好的结果，但是她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去走。可她希望每一条路都尝试一下。当我问她“你最想吃的果实是哪一种”时，她想了想，表示每一种她都喜欢。“如果你只能选择一种呢？”“那我暂时不选择”。但我了解到，在现实当中，画了这幅画半年之后，她就从公务员岗位中离开，到企业去工作了。其实在画画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的线索，表明她在犹豫，有受到她自己兴趣爱好的影响，又受到物质经济等等各方面条件的一些影响。那个时候她会有很多的犹豫。再后来的随访当中，她又离开了企业去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我们看到同一颗树结不同的果实，通常代表了人们有很多的目标欲望。然后都想去做，但人们需要做出抉择。

接下来我们看一幅大学一年级男生画的图画2-06。

图19：结多种果实的无名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这是一个大学一年级男生所画的树，树是无名树，果实叫无名果，画画的时候心情是轻松的。从画面的整体看，这棵树画在了画面的中央。用笔也非常清晰，线条是流畅的，代表了作画者的自信和有主见。最为引人注目的事，两边挤满了奇怪的果实，具有对称性，左边结满了苹果，香蕉，生梨和西瓜，右边结满了易拉罐和花瓶等等。果实是非常复杂的，但左边的都是天然的果实，右边都是人造物品。在树上还画了两个图形，与其说是疤痕，不如说是眼睛，主要代表了作画者倾向于用视觉的方式去认识这个世界。所以这幅画整体上代表了年轻人在面对各种诱惑的时候，更愿意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而不是用理性的判断。有太多的可能性和诱惑，有一些可能和他之前从小所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所以他试图做一些理性的平衡，而在抉择上充满了困难性，所以他让自己的这颗树上结满了各种果实。而这代表了他内在有很多的渴望和欲望。但他并不清楚在现实世界当中，这些是否能够得到满足。

果实部分的最后，我还会回到之前提到的第一幅画，图2-30。

图20：树根暴露的榕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这棵榕树想结苹果或桃子，本身是非常奇特的一个部分，榕树其实是没有办法结出苹果或桃子的，但是作画者却想让榕树结出这样的果实，所以好像流露出来作画者的一个渴望：她希望现实世界能够有一种魔力，让她实现所有的可能。这是全能感一种体现，她希望生活也是有魔法的，她能够想什么就实现什么。那另外一点，就是她不仅希望榕树结果，而且希望榕树能够结各种可能性的果实。所以她其实是在用象征性的方式在诉说：“我还不了解我自己有什么样的目标，或者想成为怎样的人，但是我希望自己是能够成为有目标的、能做成事的人”。在现实当中，她画出的根和树型，又是和她生长的环境、和她的家乡密切联系。当她到上海来上大学时，这给她带来了内在冲突：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成长为一个和家乡那边大家都一样的人。但到了上海，就需要成为一个大都市人，和周围人一样的人。榕树上结苹果或桃子，本身就是作画者的一个期待，是她对内在矛盾的一个妥协。

树作为附属物

讲完果实作为附属物的部分之后，我们再来看其第二类的附属：树本身作为附属物。大多数人的树木图当中只画一棵树，但是也会有人画出更多的树。

我们先来看图2-20，这是大三的女生画的树。

图21：要松和苹果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画面上有两棵树，我说是在前景的部分，左边的一个是雪松，右边的一棵是苹果树。但苹果树上结了两种果实，上面有四个苹果，下面有两颗草莓。远处背景当中还有两棵雪松，在远处有远山，还有淡淡的白云，在树的下面，还会有一些草。作画者为什么会画两棵树呢？她说：“我觉得一颗树太孤单“。我问她：“那你觉得这两棵树当中，哪一个更能代表自己呢？”她说是结了果实的那一棵。

树上有两种不同的果实，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有什么含义，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我们重点来看，除了代表作画者的这棵苹果树之外还有其他的树，尤其是图画里左边的雪松，这两棵树是并肩在一起，有可能是作画者的同伴，也有可能是她的男朋友，现在或未来的男朋友等等，但不论怎么样，但这两棵树站的距离让我们感受到，作画者特别渴望人际之间的交流。她希望自己在现实当中能够有人跟她并肩在一起，驱散自己的孤独感。只是在这幅画当中，树的树干都是非常纤细的，好像不能够从大地那里吸收到营养，所以作画者内在具有

这种脆弱性，对环境提供的支持是感受不到的。

我们再来看一幅有两棵树的图画，在图2- 33当中。

图22：两棵面包树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就是因为大学二年级的女生画的是波巴布变种的面包树，树上结的是各种各样的汉堡，没有明确的季节，非常适合非洲干燥的气候。

从画面上我们可以看到树是非常优美的。左边一棵树小，右边一个树大。作画者的笔触非常自由，整个画面透露出来轻灵随意，想象力丰富。两棵树都有一点像帽子的形状，但是也有一些区别和变化。树之间的关系体现的就是人际之间的关系，所以这里画的两棵树就代表作画者对人的一种需要，这种需要具有多种可能性：有可能是作画者对来自父母和家人的需要，那也有可能是希望有男朋友来陪伴自己。不论怎么样，体现的都是亲密关系。因为两棵树之间有非常近的距离，两棵树看上去是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因此有大小、呵护和被呵护的关系体现出来。另外，树上结的是面包，是汉堡包，是食物，而食物最基本的含义就是和爱是有关系的，和情感是有关系的。

附属物：动物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附属物是动物的主题。我们先来看图2-26，这是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女生所画的画。

图23：鸟和鱼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画面是比较丰富的，这也代表了作画者内心的丰富度。除了树之外，还有非常多的附属物。从动物来看，河里有鱼，天上有鸟。鸟是在附属类别当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类。这本身代表了作画者对自由的渴望。鸟代表的最基本的含义是自由，无拘无束，不受束缚。鱼也有这样的象征含义，就是自由，如鱼得水，但还强调了资源的丰富性，有滋养性的水里才能有鱼，有鱼的水有更多生机。那么在这里，鸟和鱼相当于重复了一个作画者渴望自由这个主题，强调了作画者渴望在生命当中拥有更高的自由度。

我们接下来再看图2-29，这就是一名大学三年级的女生所画的图画。

图24：树上的啄木鸟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从整体上面来看，笔触是比较深的，有力度的用笔也是非常自由的。尽管有的地方是有反复描画，但是用的都是短而有力的短线条，所以代表了作画者非常自信，然后对自己的能力有非常高的评价，因为那个树也非常大。

我们重点来看画的动物，我不知道你在这幅图画当中看到了多少动物？左边有一只蝴蝶，在右边树干上有一只啄木鸟。那蝴蝶也通常是自由的象征，但蝴蝶由于是有一个蜕化的过程，由蛹蜕变成蝶，所以可能还代表了一个转化。啄木鸟在这里出现也意味深长，因为啄木鸟正在树上捉虫，代表了树上是有虫的，树受到了伤害，但正在被医治。从整体来看，这个伤害对树的影响并不大。

最后我们再来看一个动物非常多的图画，图2-25。

图25：动物天堂

来源：严文华著：心理画外音(修订版)。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11年。

请你仔仔细细的看这幅画，你有看到哪一些动物吗？我们可以先从树下面看起，形体最大的动物是在树洞里的兔子，草地上有蜗牛，蝴蝶。然后在池塘里有鱼，在树干上有熊。在树上有一个鸟巢，里面有五只小鸟，还有一个大鸟衔虫正在飞过来。

那就是我到目前为止看到动物最多的树木图，整幅画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温馨的，生机勃勃，植物和动物有和谐友好相处的关系。这棵大树营造了一个庇护型的环境，给到所有的动物庇护，这也代表了作画者和环境和自己的家庭有和谐的密切的关系。画中动物的位置其实都有特别深刻的含义。兔子是住在树洞里，蜗牛是住在蜗牛壳里的，鱼儿是在水里的。熊是在树干上的，鸟儿是在鸟巢里的，所有这些动物都依赖着树的滋养，都有一个主题叫依恋。

作画者是一名高二的学生，这种依恋的状态和她现在所处的年龄既有吻合的部分也会有不吻合的部分，吻合的部分是通常高中生还跟家庭跟父母有非常密切的联系，不吻合的部分是说高二的学生在一两年之后就面临着独立的生活，需要选择自己的专业读大学或者离开家。在这个画里面，我们看到作画者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离开自己的家，所以依恋和独立是作画者面临的人生议题。

那到这里为止，我们共同学习《心理话外音》这本书的课程就要结束了。

我用了24幅图画，帮助你在头脑当中形成树木图的具体概念，以及如何通过树木图来了解一个人的内在世界，希望你有所收获。也请你根据这些例子对自己的图画做更深入的解读。

到目前为止，我们学习了涂鸦技术、树木人格图，从第5课开始，我们要学习第三个技术：人物画。亲爱的伙伴，下节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