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本能反应 | 为什么很多人遇到犯罪时会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开头引入:
在这一章里,主要讲一讲受害人或者是我们遇到一些危险时的心理。那今天这节课,我们来聊一下本能反应。
当我们遭受犯罪或者是疑似犯罪危险的时候,我们最大的感觉是什么?我个人觉得,恐惧一定是第一位的。有些人说我不怕,其实不是说你主观上怕不怕,而是你的躯体会表现出来的本能反应。
你是不是会看到或者是曾经体会过这样的场景,就是当我遭受一些犯罪或者是威胁的时候,本来想跑,但是发现当下自己其实并不能动,肢体处于一种僵直状态,腿很沉。比如说,可能有一些强奸犯罪的新闻报道,当你关注到细节的时候,发现,被伤害的女孩当时怎么没反抗?显得那么顺从?。
其实呢,以我母亲的亲身经历为例来看。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妈背着一个小包包去买菜,在天桥上的时候,就被人偷了钱包;她的手机是抓在手里的,隔了一段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情绪很激动,不停地在哭,一直在说刚才的事情,这是应激状态下一种抒发的情况。她告诉我,当时她感觉到小偷在偷自己了,并且也看到了,但是在那个当下,她是懵的,过了大概1分多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了,她亲临了那个场景,当时并没有呼救,也没有拽包,没有做任何的补救措施,她当时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想动也动不了。
有些人可能看到新闻会说,这个受害者应该赶快跑的,跑了就好了啊,但是她并没有,就好像我妈那样,她就愣在天桥上面,一直站在那里,站在那里就会被人攻击。这里我请你和我一起想一个问题,真的是受害者自己不跑吗?还是说他就跑不动呢?
知识概念:
其实我们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有一种感觉传导顺序,危险带来了恐惧,恐惧带来了本能反应。 丹尼尔在《恐惧学:恐惧文化如何操控你的大脑》(The Science of Fear)一书中生动地阐述了这种困境:“我们身处有史以来最健康、长寿又富有的时代,但恐惧却不减反增。此为这个世代最大的矛盾。”
这里说的恐惧是普遍化的恐惧,我们对特定的环境或事物肯定都会产生恐惧,每个人都不一样。比如有些人怕黑,有些人恐高,有些人怕水,甚至可能昆虫和野生动物也会让一些人形成恐惧,比如蟑螂,或者是蛇和老鼠 之类的。这些恐惧源于人类在原始社会在野外生活的状态,是人类适应大自然的本能反应。
可以注意到,这些东西,基本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唯有一种非自然的因素,是会引起几乎所有人的恐惧的,那就是犯罪行为带来的危险。其实到这里我们就可以稍微清楚之前提到的感觉传导顺序,不是犯罪行为造成了我们的本能反应,而是犯罪行为造成了我们的恐惧,而恐惧则带来了我们的本能反应。
所以,恐惧,是什么呢?
心理学教授艾比盖尔是研究恐惧的专家,他简单的把恐惧定义为我们预期潜在伤害的心理。其实就是我们面对这个危险因素的时候,脑子中对可能造成伤害程度的判断带来的心理压力。可能造成伤害程度越大,我们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就表现的越恐惧。
生理基础:
原来恐惧是一种心理判断和预期。那这种感觉是哪里产生的呢?因为我们知道所有的感觉都是由大脑不同区域生成的反馈,恐惧肯定也是可以在大脑里找到一个相对应的负责位置的。没错,是有一个位置专门负责恐惧,这是一个很小的部分,但是产生的力量很多时候却可以摧毁我们的行动力。
恐惧的核心,其实是杏仁核,它的形状和大小与杏仁的核很像,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汇总装置,所有的可能引起恐惧的信息最终都会汇总到这个点。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感受路径不止一条,比如综艺节目上那种吓人箱的游戏,你伸手进去箱子里面摸东西的时候,你的感受路径是什么?手的触觉,我觉得还有眼睛和耳朵,眼睛是因为你看不到,是一种消极的恐惧;而耳朵则一直在接收周围环境的渲染,比如周围有人说“哎呀”,“快了”,“哇”,“好可怕”之类的,这些感受路径造成的恐惧就好像百川归海一样,最终都到了杏仁核的位置集中了起来。
然后汇总,并会释放神经传导物质,将关键讯号传递至大脑其他部位,乃至全身,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表现在我们的肢体上。
特征表现:
所以恐惧会带来我们什么样的本能的反应呢?
受到惊吓时,起初可能产生数种不同的本能反应,包括弹开,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吓一跳;挥手遮挡或者是拍打;四肢瘫软;发抖;尖叫;以及我们最常的愣着干嘛,就是肢体的僵直。
可能你看到这些反应的时候,你会觉得,好像只有拍打才算的上是一点点的主动措施啊,其他好像都显得很无力,那为什么有些人就会很迅速的跑掉,或者是甚至有一些还会正面与犯罪分子去刚呢?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因为严格说来,恐惧是先天本能加上后天习得的混合反应。研究者通过研究了解到,来自杏仁核的讯息会传递到边缘系统灰质,这个区域会诱发人类在收到突然的威胁或者是犯罪的侵害时,不由自主地弹跳或僵直,并且我们很难去控制这种反应,因为这种反应具有某种演化意义,我们的祖先在遇到极端危险的情况下,首先选择保持不动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动作可能会引起掠食者的快速攻击。
比如去登山的时候,遇到警示牌上写着熊出没,注意。在登山之前,一定会有安全培训,安全培训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告诉你,如果遇到熊,你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有的人说拔腿就跑,那你跑的有黑熊快吗?正确的做法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躺在地上装死。所以,人类惊恐时的第一个反应才会是僵直,当然,僵直这种本能反应之后,如果这招行不通,下一步就是走为上策了,除非你选择留下来正面迎击。
拆开来看,这中间是有一个判断的空档在的,如果我们真的判断犯罪行为会给我们带来危及生命或者是重大的威胁,便会选择战斗或者逃跑。另一个方面,后天训练会让我们去评估敌我双方的实力,如果很自信可以反击,那么肾上腺激素就会给我们反击的可能,如果评估之后发现实力差太多,就会选择逃跑。
你可能会觉得怎么可能在当下判断的那么快呢,其实人在遇到犯罪这类的危险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很多多巴胺类物质,这类物质会让我们在短时间之内精神高度集中,以便于迅速判断当下的形势。这种判断是一瞬间发生的,并不像我们思考吃什么、买什么那样有一个明显有意识的思考过程。
看完了这些之后,你可能已经意识到一点了,这个过程是分好几个阶段去反应的,而很多犯罪受害者都是在面对犯罪产生恐惧带来的第一个本能阶段,就已经被犯罪行为人实施了行为了,甚至都还没有到反抗和逃跑的阶段,所以并不是说受害者不跑,而很多时候可能是当下根本就跑不了。
到这里,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其实不仅仅是强奸的受害者会有不反抗的结果出现,其他类型的暴力犯罪,比如说暴力抢劫,凶杀,甚至是盗窃,受害者都可能会出现身体僵直,来不及反抗就被伤害的情况。
有一个很有意义的病例,我想特别地说一下,因为它说明了杏仁核与恐惧带来本能反应之间直接的关系。这个病例是《当代生物学》中一个罕见的杏仁核功能病变问题,在得了这个病之后,这位女患者丧失了恐惧的情感状态,任何可能造成恐惧的物品或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没有恐惧的反应,反而她会进一步的接触这些东西。她不会因为恐惧而出现本能反应,僵直、战斗、逃跑这些都不会出现,所有这些反应都没有,比如说,我看到一条蛇,我很害怕,躲得远远地;但是她不会,如果是这种情况,她会直接走上去,想去摸那条蛇,或者是抓那条蛇。
小结:
关于本能反应,我们先讲到这里,我们看了能带来本能反应的一种情绪,以及本能反应的一些状态和产生的机制,以及我们大脑的一些功能,还有一个特殊的病历。我是张蔚,我们下节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