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你将听到-

一．防御机制之强迫性：每天忙忙碌碌，但最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二．防御机制之责任的转换：我过的不好不开心，都是因为别人太差劲

三．防御机制之否认责任：无辜的受害者

四．防御机制之拒绝责任：失去控制

五．防御机制之逃避自主行为：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永远也不会迈出第一步

六．选择你喜欢的样子，而不是社会喜欢的样子

七．即使生活在垃圾堆，也有选择美好的自由

1. 我们可以主动选择去关注美好的体验

2. 我们做出的选择可以帮助我们塑造生活环境

八．有时我们会无意识地放弃选择，被动接受生命的苦果

九．面对责任时的焦虑恰恰是自由的开端

-本期文稿-

（一）

大家好，我是张雅萱，不知不觉中到了我们关于自由的第三小节内容。前两节我们了解了存在主义对自由的解读，以及人们对于承担责任的焦虑。有时候，人们为了逃避这种焦虑，会发展出各种各样的行为和防御机制，今天我们就来看一看，日常生活中有哪些行为，是你为了逃避责任，逃避直视自己内心的需求，而发展出来的防御机制。了解了我们习惯依赖的逃避方式，就可以进一步理解我们对自己的不满，和内心不能接纳的、不能碰触的担心和恐惧。换句话说，了解我们的行为，可以更好的帮助我们接纳自我。

每位治疗师在日常的工作中，都会遇到几位习惯性逃避责任的来访者。接下来我会详细讨论和介绍那些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防御机制，包括强迫性、转换责任、否认责任（"无辜的受害者"、"失控"），避免自主行为，以及与选择有关的案例。

一．防御机制之强迫性：每天忙忙碌碌，但最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个体最常见的防御之一就是建构一个没有自由体验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总是被一些外在的因素所干扰，导致我无法自由选择。我们把这种防御叫做"强迫性"。换句话说，我们很多人每天把时间填得很满，不允许让自己有半点闲暇，看起来我们好像每天都很忙碌，一刻也闲不下来，常常说“没办法啊”，“我也不想这样啊”，但这种机械化的生活实际上充满了乏味和无趣。

大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类似的感受呢？我的一个朋友分分秒秒一刻都不能闲下来。她除了不停地做很多事，每天还要说很多话。女儿上学走了，她就立刻养了一只小狗，继续做妈妈，还要让我给那只小狗当干妈。每到周末，她就会从头到尾把家里整个清扫一遍。对她来说闲下来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她的口头禅就是，“等我忙完了这些事，就有时间了”，或“等我退休了就自由了，到时我们可以约着一起玩。”我每当听到这样的邀约，都会升起一种绝望。鬼才知道何时才忙完？

人们通过强迫性这种防御机制，放弃了自我选择的权力，给自己制作了许多挑战和麻烦，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是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应对各种各样的麻烦，总是表现出身不由己的样子。但其实，是他们自己创造了生活的每一个困境，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他要面对自己的需求，面对自由的选择，这就触发了上节课我们讲到的，无根感焦虑。为了回避这种焦虑，他们直接放弃了自己为自己做主，自己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的问题，继续忙忙碌碌，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牵着鼻子走。这一类的来访者来治疗，通常是想要摆脱一种不快乐的体验，但是他们却看不到，某种程度上是他自己创造了自己的不快乐、自己的强迫性。

二．防御机制之责任的转换：我过的不好不开心，都是因为别人太差劲

我一个来访者在咨询中经常花很多时间去谈她的合作伙伴，她各种的不满，认为这个伙伴的行为导致了她在工作中耗竭能量并情绪不好。而每当我和她探讨，既然这个人这么阻碍你的工作，又让你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跟他继续合作呢？她又有更多的理由，比如，这个人销售的能力还是挺强的，比如，我要是这么和他解约了会觉得自己不够地道等等。归根结底，如果她做出选择，为这个选择负责任，就意味着要承担自我否定和内疚的焦虑，不安，这对她来说是很难的。

许多人总要把责任推到另一个人身上，以避免承担责任。这种防御在心理治疗中尤为常见。对很多人来说，问题不在于问题本身，而在于是否愿意对自己个人生活的改变担负责任。承担责任是改变的前提。如果一个人总认为自己的困境和不快乐都是别人或外力造成的，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做什么改变。由此可见，人们为了逃避责任可谓用尽全力，绞尽了脑汁。

我们在心理咨询的时候也经常看到来访者转移责任的模式，偏执的来访者不承认自己的感受和欲望，把它们归因于他人，一成不变地将自己的不快乐和失败看作是外在影响的结果。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偏执的来访者，他坚定的认为他无法与人交朋友是因为生活中大部分人对他有敌意，包括咨询师也并不是真心想帮他。我们常常感到很难和这类偏执的人做朋友，很难改变他们的固有思维，在心理咨询中也是这样的，很难和他们建立关系，对待这类来访者，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帮助他们认识到生活中他们感受到的敌意，不友好，其实是他们自己的想象，跟他人无关。

还有一类人在转换责任上表现得更加顽固和彻底，医学上称他们为心身疾病患者，他们通常在生病前经历了某种挫折或者生活应激事件，例如亲人离世，失恋等等，这之后，他们可能会出现某种疾病，比较常见的几种心身疾病包括：胃溃疡，失眠，皮炎湿疹等，大家还记得在第一课中我们提到的，疾病背后的心理因素吗？如果你不记得了，可以回过头去看一看，那里罗列了十一种疾病背后可能存在的心理学因素。这类心身疾病患者，他们体验到的是躯体痛苦而非心理痛苦，这种病人对责任的逃避是双重的，即使认识到躯体痛苦的根源是心理痛苦，也要把责任外归因，而不从内心觉察，所以有时，躯体的症状是他们逃避责任的最好的理由。

三．防御机制之否认责任：无辜的受害者

另一种逃避责任的典型，表现为，把自己看作是受害者，总是无端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事情中，这种类型中比较极端的例子，就是有癔病型人格特点的患者。

我们常会碰到一些人，挑起事端后反而他最无辜，最委屈。在心理咨询中也常常责怪都是别人的错牵扯到他。

比如因为他的无理取闹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矛盾，她却觉得是“你们两的矛盾影响到了我，你们应该给我道歉啊。”这一类人总是试图摘清自己在各种冲突中的责任，好像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无辜的啊！”

四．防御机制之拒绝责任：失去控制。

第四种逃避责任的方式，是暂时性地进入一种非理性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不去承担责任，因为他们也认为这种失控是千真万确的。什么意思呢？其实这类人在生活中比比皆是，有的人可以表演到很夸张的地步，更严重的时候，会出现躯体化的症状，例如，他表现出了生病的症状，但却查不出病因，生病这件事让他获得了大家的关注，关心，他欲罢不能，同时，他也不用面对其他生活的压力和挑战了，因为他“生病”了。

我咨询过的一个学生就是这样，因为严重的躯体化症状，她得到了学校方方面面的照顾，有一次在餐厅，我看到学院两位辅导员陪他一起吃饭，她每次去医院也有很多人陪伴，她在咨询中告诉我，她很享受这种陪伴的过程。

如果她的这种行为不断的被强化下去，她的躯体化症状可能会变得更严重，但同时，她得到的关注和照顾也会越来越多。

我们在心理咨询的时候，会发现这类病人的失控，在那个学生身上就是他的躯体化症状，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失控，而是带有目的性的行为，这种行为可以给病人带来好处，例如收获到许多的关注，她会不断的自我欺骗，逃避责任。另一方面，在治疗的过程中，一些病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试图获得治疗师的照顾和关心，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有时他们甚至会需要住院治疗。

五．防御机制之逃避自主行为：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永远也不会迈出第一步

第五种逃避责任的行为是，有的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真正的跨出改变的第一步。治疗师常常因为这样的来访者而倍感挫折，因为他们明明知道如何能够帮助自己感觉好一些，但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能迈出这一步。

有依赖型人格的人常常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们在人际关系中最大的障碍是如何面对内心存在的孤独。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幸福和安慰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幻想终极拯救者的出现，他们是等待王子的睡美人和白雪公主。对于世界观建立在这个信念之上的人来说，放弃它是极端困难的。但是呢，这也使我们能更好的理解有依赖型人格障碍的人，面对这样的人，不断地，不断地，一直鼓励他行动才能真正对他有所帮助。

六．选择你喜欢的样子，而不是社会喜欢的样子

当一个人能为自己的愿望和决定做出努力的时候，也就是他可以完全面对责任的时候。

人可以创造自己，他本人的愿望和决定就是创造的基石。

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常说：“个体生活是由自己的选择构成的。”人自愿成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果一个人对构建自我，对无根感感到恐慌，那么他就可能会放弃选择或者将选择转嫁给他人，留给他自己的，只有一颗麻木的心。

在成长中，我们被塑造得没有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我们的文化更注重整体，经常忽略个性的发展，我们是按普世价值观和模式捏出来的泥娃娃。

很多来访者来我这里咨询，谈的都是别人出了怎样的问题，我想得到一些方法去帮助他们。生活中常有妈妈对孩子说，我都是为了你才活着的。这是很多人的悲哀。

人本主义的心理咨询提倡成为你自己。电影《心灵捕手》中心理治疗师肖恩问威尔，“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你想要什么？”威尔回答不出来，其实是因为恐慌和害怕。我们生活当中的很多人也很难回答出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就意味着我要为此承担责任，如果让父母不高兴，我会内疚；让别人说三道四，我会觉得自己不够好；还有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冒险，等等。

存在主义心理学认为，所谓的改变，应该是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和达成你想要的愿望，而不是变成社会期许的样子。《心灵捕手》中兰博教授认为威尔更应该成为一个伟大的数学家，而心理治疗师肖恩却鼓励威尔尊从自己内心的愿望而决定要做什么。

我们生活中很多人想成为马云，想成为某个明星，但很多人有了钱，有了地位仍然不快乐，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使他们快乐，金钱和地位反而让他们感到迷失了方向。

心理治疗师帮助来访者找到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愿望，鼓励他朝着“成为自己”的样子去自我实现，这就是我们想要做的事，同时我们也要帮助人们意识到伴随自由而来的焦虑，其实是在强化自由的概念，这种焦虑感使我们充分认识到了自由的存在。 

我们一旦经历过自由的生活，就再不会想要颓废的生活，而是想要充分的活，这种自由观不是一种空想，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体验。当我们接受我们生活中的局限并充分审视，就能明白焦虑是无法被消除的，一旦我们理解了这些不可避免地阴影，我们就可以着眼于生活的另一面，自由的一面，能使自己更快乐的一面。

好了，这节课我向大家介绍了逃避责任的临床表现，今天的作业是，大家可以对照自己对于责任的态度来分享一下，以上的表现方式中，哪一种是你最熟悉的？哪一种是你会用到的？下节课是我们自由与责任的最后一节，我们来谈谈自由与责任的关系及体验。好，谢谢大家！

（二）

大家好，我是张雅萱，上节课我们谈了几种关于逃避责任的临床表现，今天我们来看看自由与责任的关系，前面我们讲了无根感焦虑会使我们不自觉地回避责任，放弃选择的权力，那么，自由和责任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呢？在生活中我们到底可以选择什么呢？面对难以抉择的事，有哪些潜意识可能会促使我们回避选择呢？这节课，我们就来讲讲，自由和责任的关系，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自由的魅力和对生命的意义。

七．我们不仅有自由意志，也有自由的选择

1. 我们可以主动选择去关注美好的体验

自由的概念对存在主义心理学非常重要，很多流派认为我们是被环境所决定的，被家庭、被父母或被我们所受的教育所限制，人本主义也认同这样的说法。的确我们生命中许多所谓的先天条件，我们无法改变，但人本存在的独特之处就是，尽管如此，我们仍有自由意志，仍能自由选择。

存在主义关注我们该怎么办？面对现有的条件和事实，我们还有怎样的选择？我们强调选择，还强调创造自我的自由，这是存在主义中非常重要的观点。

欧文亚隆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中有一段关于自我选择的描述，或许可以帮助大家更清晰地理解这部分内容：“当我在一片热带环礁湖中独自用呼吸管潜水时，湖水温暖、清澈、洒满阳光，让我感到深深的愉悦和惬意，觉得无比自在。温暖的湖水、美丽的珊瑚礁、闪闪发光的鲦鱼、霓虹灯般亮丽多彩的珊瑚礁鱼、尊贵的天使鱼、丰满的海葵触角在水中游弋带来的感官愉悦，这一切共同创造了一个水下极乐世界。接着，出于某种我从未明了的原因，我的视角突然之间彻底变化了。我意识到我的水下伙伴没有一个和我共享这种舒适温暖的体验。尊贵的天使鱼不晓得自身的美丽，鲦鱼不知道自己会发光，珊瑚礁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艳丽。而黑色刺海胆或者海底的碎片残骸不知道自己的丑陋。所谓自在、温暖、愉悦、美丽、舒适，这些体验实际上都不存在。是我创造了这整个的体验！同样，潜游在表面漂浮着一层油迹，又夹杂着无数废塑料瓶的水中，是我选择了这种体验究竟是美好还是可厌的。在最深层面上，选择和创造都属于我。用胡塞尔的词汇，我的意向对象（也就是‘意义’）被推翻了，我开始意识到自身的构建作用。就好像我透过日常现实这帷幕上的缝隙，窥见了更基本、更深刻的惊人事实。”

亚隆的这段话非常清晰地描述了关于自由的意志和选择。亚隆选择去注意美好的体验，哪怕从别人的角度来看这段体验并不怎么样。

学习存在主义的自由，就会让你懂得在任何境遇当中，你都拥有自由的空间。不仅可以有自由的意志，同样可以有自由的选择。尽管在环境中我们是被动的，在生活中有可能出现创伤或家庭矛盾，但我们仍能找到自身的幸福和意义。我们可以选择创造一个不同的人，或改变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善良，有意义的生活，选择做个道德的人，撒谎和欺骗会让普通人感到难过和羞耻，这是很原始和朴素的道德观。我们在这里讲的自由是去过一种有意义的真实的生活，承担责任，也就是承担选择的后果，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这就是我们为何要讨论自由和责任相关的要素。

2. 我们做出的选择可以帮助我们塑造生活环境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男子大嚷：“我要自杀！”这是典型的不能承担责任的表达。他实际是在说“你知道我要自杀，你要为我的生命负责”。如果你是治疗师，会怎么回应？治疗师会说：“我应该阻止你吗？如果你真的想杀死自己，真的要死的话，没人能阻止你，除非你自己。”

每个人都会造就自己的样子，有的人对自己的生活厌恶不已，总觉得处处是限制，但治疗师必须让病人理解，自己是如何造成了这种处境的。

前几天我收到我的团体组员发来的信息。她说：“我不能在团体里自由的表达，是因为团体其他的成员不愿意倾听和接纳我的负面情绪，我希望其他的组员能做出改变，多给予回应，这样我才能没有恐惧和焦虑。”

我们团体里很多的组员也会说是因为团体不好，才导致我没有成长，但我常说的是，谁让我们的团体不好的？是什么让大家不能为自己做点什么？

我们在关系中常出现投射性认同，比如说，给我发信息的那个组员，她就是总会把对自我的贬低投射在她的关系中，然后期待通过他人对她的重视而获得价值感和认可。她在团体里喋喋不休讲的都是周围的人如何忽视和讨厌她。她不断告诉大家，她的恐惧和无力感都是周围的环境导致的。

我们很多人被禁锢在自己的议题当中，因为她总是在想象当中认定自己一定会被拒绝、被否定、搞砸事情等等，表面上看，这样的人特别想改变，但实际上，他除了不断强化这些痛苦和焦虑，看不到一点想为自己做点什么的意愿。

有人认为接纳自我会让自己变得不上进，变得更加不好，但其实我们所谈的接纳是让你懂得内心真正的需要，所谓的责任就是你需要为你的生命负责，你需要知道你如何造就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有些人在讲那些悲惨故事的时候，越讲越起劲，越讲越停不下来，尤其是讲述别人如何迫害自己的时候，声泪俱下，但又是那么津津有味的沉入其中。

承担责任意味着不纠结于过去的对与错、得与失，给过去自我的局限赋予新的意义，使其成为我们当下的资源，与当下的生命成为一个整体。

当然，如果你拥有了更丰富的生活经验，你也更有能力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们在这里强调的是，从一种情绪，一个动作，一个想法开始，为它们负责，不要让别人替你负责，长此以往，你会发现自己收获很多。

八．有时我们会无意识的放弃选择，被动接受生命的苦果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时刻注意和练习，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心理治疗师的一大挑战就是，如何把属于来访者需要承担的责任还给他本人，如何不被来访者操控，从而强化来访者的责任意识。

来访者可能会说：“在现在的情况下，我没有任何希望了，但是你能，我需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怎样我才能够继续生活？”

来访者将一系列的请求推给治疗师，在生活中他们可能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把责任推给看起来更强大更自信的人。为了不被操控，有个叫博尔斯的治疗师采用了极端的立场，终止这种责任的推卸。他的工作坊的开场白就是：“如果你想发疯、自杀、进步、得到启发，或是想得到能够改变生活的体验，就得靠自己。我做我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任何不想要为此承担责任的人，请不要参加这个研讨会。你来这里是出于你的个人意愿，我不知道你有多成熟，但一个成熟个体的核心就是能为自己的想法、感受负责……”

当然了，人们有数不清的策略可以让你找另一个人来替你做决定，有时我们甚至很难察觉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让别人来替我们做决定。

有一对夫妇最近离婚了，他们用的就是这样的方式，两个人都认定对方已经决定了。妻子并没有要求离婚，但告诉丈夫她在与另一个男人恋爱。不出所料，丈夫根据自己的标准，自然而然地做出了两人必须离婚的结论，于是他们离婚了。

在这个例子中，夫妻俩明知婚姻关系出现了问题，但都希望对方来主动承担离婚的责任。妻子用付诸行动的方式挑战了丈夫的底线，而丈夫也顺水推舟合理化了他们离婚的决定。其实双方都回避了他们需要真正面对的，关于他们之间亲密关系的议题，离婚并没有解决实质的矛盾。不论结果是好是坏，他们都需要各自承担他们在这段关系中的责任。

另一方面，人们可能会通过拖延来逃避做决定，直到环境或别人替他做出决定，从他个人的感受上来讲，他可能觉得他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但事实是，他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比如说，学生让自己的一门课程不及格，事实上，他的拖延把不及格的决定授权给了老师；同样地，在工作中，表面上是雇主决定辞退员工，其实可能是员工暗自做出了决定，通过表现不佳而离开工作；在人际关系中，有些人可能无法做出结束关系的决定，于是以冷漠、无动于衷或沉默寡言的行为方式迫使对方先决定。

这样的行为的逻辑是：如果别人先做了决定的话，我就不需要为此承担责任了。

九．面对责任时的焦虑恰恰是自由的开端

我们很多人都在一种熟悉的模式中强迫性重复着，但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或者因为担心改变会带来更大的焦虑而止步于此。

实际上，在存在心理学中，这是自由的开端。为什么这么说呢，跟大家分享一小段我自己的经历。

我生长在一个严格的知识分子家庭里，是一个从小被规则束缚，看似循规蹈矩的人。上高中的时候，听了父母的意见选了理科班。那时我只知道我对文科感兴趣，但并没有胆量去坚持自己的想法。高考的时候，我第一次没有按照他们的心愿报考他们认为好的专业，但也并不知道哪个专业是自己想要的。大学毕业以后又被分配到了父母的单位。在外人看来那是一个稳定舒适，有尊严的环境。

虽然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看起来十分安定美满，在我心里，我也会向往那种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的生活。

但终于有一天，被命运所弄，这种理想被失恋的伤痛所打破。

从此我的内心也开始变得不安分，我现在懂得，这种不安分代表着内心有想改变的东西，但当时却有太多的迷茫和焦虑。

有时也会羡慕曾经的伙伴，那种稳定的生活未必不好，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从未后悔自己决定偏离所谓正常的轨迹。当我后来越来越有能力去承担那些不确定带来的焦虑时，我的内心就更有力量去面对生命中的困境。

当我再回首与曾经的小伙伴相遇时，我不敢确定我比他们更加幸福，但我知道我比他们的内心拥有了更多自由的选择。

其实不在于你正在做什么，而是当你意识到你一直居住于牢笼，一直生活在幻象中时，能否重新审视我们的内心？那些不安分和焦虑最终会引导你获得真正的自由，成为真正的自己。

我们的文化更喜大同，喜欢随大流，认同权威，我们都希望能跟随强大的领导。在生活中，我们希望有人担当，害怕有个性，不敢表达自己独特的见解。我们躲在我们经常听到的角色中，我想做个完美的妈妈，完美的女儿，但我们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我们躲在他人对我们的期待中，认为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是命运的受害者，永远的受害者，我们无法逃开命运的捉弄。

但自由时刻都在提醒我们，生活的每次决定，每一刻，我们都可以选择。我们要真正的自由，就要为自己代言，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之承担责任。

通过这节课的学习，我们对于自由有了更完整的理解与认识。接纳局限中的自己，并为之承担责任，生命才能拥有更自由的天地。祝福大家在自由的天地里更好的对待自己，并享受生命的自由。此次课后作业为：画一幅关于自由的作品，来看看你有怎样的精神世界。下节课我们进入到存在主义第三大终极关怀，孤独，看看孤独与我们的生命是如何相连的。好，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