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家庭的转折期:孩子在学校被孤立,父母该怎么办?
看到不一样,才能做得不一样。面对关系难题,你需要多一双眼睛。
大家好,我是李松蔚。(我是崔璀)
我们这次的主题词是「家庭的转折期」。请听案例:
孩子在学校被孤立
(问)今天我们讨论的,是孩子上学以后所有父母都十分关心的问题,就是孩子在学校跟同伴相处的风险,家长需要帮助到什么程度。这是一位用户水云间的来信,她有一个青春期的女儿,最近,她女儿似乎在学校遇到了一些麻烦。
水云间说:「女儿之前一直都让人很省心,最近突然说不想上学了,一问,说是在学校里被其他同学排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能就是看我女儿比较内向吧,学习成绩又比较突出,同学之间也有嫉妒情绪。先是有一个女生带头不跟她说话,后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还在背后有很多不好听的流言蜚语。跟老师也沟通过了,但是这种事情又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老师也不好做什么,做了还会有反效果。我想帮女儿找同学谈一谈,但我老公建议我不要插手。他的意思是,这些事可以交给孩子自己解决。但我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说,孩子遇到这种情况,父母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让她有心理阴影,觉得爸爸妈妈不帮她。请问我该听谁的呢?」
(答)确实是左右为难的情况。
(问)水云间的女儿是初中生。她的情况还让我想到另一个问题,就是校园霸凌。如果有直接的肢体冲突,是比较容易介入的,但我觉得这种排挤,是冷暴力,谁也没有明确越界的行为。就会像那个老师一样,都不知道该怎么插手。
(答)对,因为你没法跟所有同学说:「大家以后不可以排挤某某某同学,要对她友好一点,也不许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这会变成一个笑话的。在某种意义上还会让大家更看不起这个孩子,好像她特别无能,有问题只会找大人告状。
不过,说回来,这也是孩子在青春期的时候特有的一个问题。如果是纯粹的小小孩,回家说:「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带我玩」。大人不会觉得很纠结,妈妈经常就会主动地介入这件事,找那个带头的小朋友说:「我们家谁谁谁想交朋友,你以后多带她一起玩,好不好?」好像也很容易。这时候的干预是很自然的。
如果孩子已经是成年人了,遇到这个问题,家长也不会为难。你想一想,一个成年的女儿回到家,说:「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好复杂,同事们都在孤立我。」父母虽然也着急,但是不会纠结说:那我要不要帮你搞定这件事。因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父母最多出出主意,但她自己有能力也有必要去独立地面对这些事。
(问)对啊,听你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本我觉得困难的是怎么去解决孩子的问题,现在看来,其实父母本身站到什么位置,采取哪种态度,才是最纠结的地方。同样的问题,无论放在小孩子还是成年人身上,好像都有解决的办法。
(答)对,青春期是一个分水岭。水云间和她的老公,代表着分岔口上不同的两种态度。水云间停留在一种对小孩子的态度,我作为家长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爸爸已经跨越到对成年人的态度了,我放手让她自己面对自己的课题。
(问)那么,对青春期的孩子,哪一种态度才是更合适的呢?
(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虽然是初中生,但是不同的孩子,心智发育的成熟度可能不太一样,同样的岁数,有的还像一个小孩,这种父母就要多保护一点,有的已经老气横秋像一个大人了,这时候父母不妨采取更放手一点的态度。主要还是看父母对家庭关系的判断。如果还是不知道怎么选择,我建议,不妨直接跟孩子商量一下。比如说:「爸妈现在有点着急,我们很想帮你,但是又有一点不确定,我们参与会不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或者会让你感觉不太好。也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件事爸爸妈妈做到什么程度,可能是你感觉最好的一种方式?」
注意在这个说法里,我们的默认态度首先是着急,想要帮你。然后才是我们不确定这样你的感觉是不是不好,需不需要往回收一点。因为我们是先有对小孩子的养育模式里,然后才开始学会放手,所以一开始的态度是帮忙的。而且孩子选择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本身是一个求助的姿态,父母对此有一个呼应比较好。
(问)可是这个问题问孩子,就怕孩子自己也没想法啊。她也不知道这种问题怎么解决,父母介入到什么程度比较好。她怎么回答呢?也很为难吧。
(答)嗯,所以需要讨论啊。我觉得所谓让孩子独立解决或者帮孩子解决,也不是说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分界线,里面还是有很多共同的动作,比如安抚孩子的情绪,比如跟孩子一起分析情况,讨论应对措施,包括父母分享自己的经验。有时候是先有一个具体的方案,再讨论这个方案谁来执行,比较好。比如我们讨论之后,认为要做三件事,第一,跟带头的那个同学谈一谈;第二,跟以前最好的朋友谈一谈;第三,找老师,对老师提出某种诉求。这三件事具体谁来做?这时候可以再来划分界限,可能会更清楚一点。比如父母说:「你打算自己约那个同学聊一聊呢?还是你要我们陪你一起?还是你觉得,爸妈单独去找她比较好?」也许最后的结果就是有些事孩子可以自己去做,有些事父母去做。这是过渡期的一种方式。
(问)这样会好很多哎,即使是爸妈陪着她去找同学谈,也是由这个孩子自己提出来的,既尊重了她的独立意志,也给到了足够的保护和支持。她真的感觉到父母是在支持我,他们是我的后盾,而不是让我一个人硬着头皮面对那些人。
(答)对,这是以孩子为中心的一个态度。而父母经常犯的错误是以自己为中心,因为我想要报复那些欺负我孩子的人,所以我要参与进来,或者因为我想要省事,所以我就让孩子自己去面对。要么就是太靠前,不依不饶,要替孩子找回场子来,孩子就会觉得自己始终是那个被照顾被保护的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就会始终处在被边缘化的位置。要么就是太靠后,让孩子觉得父母漠不关心,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总之,两种姿态都会导致问题的进一步复杂化。
(问)对,这是分析水云间提出的「孩子被排挤」的问题,但我觉得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就是不同情况是会有区别的,比如这里面是不是有霸凌的可能性,比如某种形式的暴力或者虐待。有的孩子会因为害怕或者羞愧,故意向父母轻描淡写,掩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父母需要耐心一点,问清楚,要问一些细节,别的同学到底会用什么方式来排挤他,如果情况很严重的话,那是必须出手干预的。
【关系洞察】
校园霸凌是一个值得全社会关注的现象,尤其是青少年期的孩子。
但我讲的重点,不是家长应该怎么找老师,找学校,找别的家长,帮孩子摆平这个问题。关注这个现象,作家长的还要把握一个限度,这当然不容易。有人过度敏感,一旦孩子之间有任何冲突,家长都立刻冲上去帮孩子解决,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永远都害怕孩子被欺负,孩子也永远都在扮演受害者。
但我们也不是说父母可以不闻不问,放心把一切扔给孩子。那个态度的背后,第一让孩子感觉不到父母的支持,第二,也有可能发展出严重的后果。
今天这个案例,就有一点两头为难的性质,孩子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但好像又没有上升到必须立刻叫停的地步,她也在尝试靠自己去应对。这对家长的考验是很大的,他必须适度地放手,但是在放手的同时,又要保持密切的关注。有点像接力赛里的交接棒,上一棒还在冲刺的时候,接棒的人已经开始起跑了,接棒之后,传棒的人也不会立刻停下,两个人有一小段距离是在同时跑动的。而不是说一个完全停下,另一个才开始启动。那个过程,就有一点像是家庭的转折期。
遇到困难的时候,有点像是一个检验,看全家能否默契配合,把接力棒传到下一个人手中,避免上一棒已经放手了,下一棒还没准备接,或者下一棒的速度已经起来了,上一棒还迟迟不肯放手。他们的默契程度,是这个时期的考验。
为了达到这样的默契,你可以在讨论中,不断地切换孩子的需求,和父母的愿望:
「你遇到这个问题,我们很替你着急,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可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你愿不愿意听我们的经验?」
「我们很想帮你解决问题,但最终怎么做,还得听你的意见。有哪些事情是你希望我们帮你做的,哪些事情你希望自己来?」
谢谢大家,如果今天的观点对你有一点启发,请帮我们分享给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