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家的孩子,无一例外都会晚熟。
作者:秦尹
来源:微信公众号:秦尹(ID:yikuangxiaoyu)
01
最近几年,我特别喜欢逛博物馆和美术馆。
在这些地方,总会碰到很多小朋友,他们都有一双装满好奇的明亮眼睛,活泼好动的天性,让他们一会挣脱大人的手自由奔跑,一会又自觉回到大人身边,那模样像极了天上的风筝。
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使得那些厚重压抑的展馆有了一丝轻松明快的生气。
这些孩子,也是我看展的一部分,望着那些比我小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的孩子,常会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们让我想起了自己匮乏的童年。
这种感受,在我前年参观南京博物院时尤为明显,六朝古都,金陵城下,到处洋溢着浓厚的学术气息,南京博物院当属承载这种文化底蕴的绝佳之地。
外表粗糙但内心敏感的西北男子,到了多情的江南之地,情感的开关会不可避免地触发。
和往常一样,我再次潸然泪下,不仅为那些精美绝伦的展品,也为自己,历经二十余年,我终于宴请了儿时的自己。

02
说实话,博物馆的绝大部分展品,我是看不懂的。
如果没有文字介绍,我根本不知晓某件展品的名称、用途、出土年代、艺术价值等等。
但我也绝不会走马观花,我会挑一两件特别感兴趣的文物长久盯着看,别人都说这个东西好,那我就要用自己的眼光观察它,看它是否真的如大家所认为的那样。
它到底好在哪里?我经常这样问自己,有时我会得到和大众一致的看法,可我绝不会因此就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审美水平有所提高,有时我会得到与大众相悖的看法,我也不会感到垂头丧气,认为自己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我只想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评判体系,看展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看展的过程就是锻炼品位的过程,就是塑造认知的过程。
而认知,正是我们这些穷人家孩子最缺乏的东西。
03
1996年正月,我出生在关中西部一个小村庄,便利的交通并没有带来开放的思想,和许多贫困且传统的家庭一样,父母教育我的过程中最常提及的只有三件事:干活、省钱、别惹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小时候也曾为自己能早早替父母分担子而感到自豪,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手里的活就干得更起劲了。
长期投身家庭劳作在某种程度上挤压了我的生存空间,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别的,这就像如果你的手必须用来搬砖,就根本腾不出手来描绘未来。
另一方面,由于父母通常会对我那些精神层面的探索持否定意见,将其被判定为"没用",久而久之,我也觉得思考这些是错的。
这种情况持续很多年,一直等到我独自闯荡社会的时候,才开始笨拙地学习如何思考人生。
我当时最大的感受是,我已经和其他人差好几条街了。

04
穷人到底最缺什么?真的是钱吗?
我觉得不是钱,而是其他三样更为重要的东西。
第一是信息。
很多常识在富裕家庭是三餐饭桌上的闲聊,在穷人家却成了永远的秘密。
有些规则,别人家是饭桌常识,而我们却要用半辈子去碰明白。
比如怎么选专业?怎么和领导相处?遇到侵权怎么办?这些中产家庭日常讨论的话题,穷孩子往往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才摸到门道。父母自己都不懂这些,怎么可能教给孩子?
第二是认知。
穷家长常说的“老老实实干活就行"、"别惹事",老实说,这些建议放在今天的社会简直就是自杀式建议。
职场需要自我展示,商业社会需要主动争取,但这些生存技能,穷孩子要付出更多代价才能学会。
第三是社交软实力。
现实中有很多隐形的社交密码,但穷人家的孩子很少知道,比如怎么得体地说话?什么场合穿什么?如何建立人脉?
这些软实力的缺失,会让穷孩子即使进入好单位,也显得格格不入,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05
过早的情绪负债,也是穷人家孩子面临的一大难题。
很多大人不知道,他们以为要求孩子“听话懂事”是为孩子好,可孩子看来所谓的懂事,就是压抑自己所有正常的需求和情绪。
懂事的孩子最让人心疼,因为他们把委屈都咽下去了。
“你知道我们有多辛苦”、“我们还不是为你好”,类似的话让孩子从小就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觉得自己任何需求都是错的。
这种情绪压抑会导致两个后果:要么变得过度讨好型人格,不敢表达任何主张。要么在压抑多年后突然爆发,做出极端行为。
当然更常见的是,他们永远学不会健康地处理情绪。
等进入社会后,他们才会震惊地发现:原来别人可以理直气壮地争取权益,可以坦然地说"我想要",可以大方地表达不满。
而这种"理所当然"的能力,他们需要从头学起。
06
写到这,并不是想鼓励大家批判自己的原生家庭,而是想说,穷人家的孩子晚熟不是基因问题,而是系统性的成长环境缺陷。
他们需要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来补课——补思考的课、补认知的课、补情绪的课、补勇气的课。
莫言在《晚熟的人》里写道:“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并且是被人催熟的,后来虽然开窍了,但仍然善良与赤诚,不断寻找同类,最后却成了最孤独的一个。”
如果你是晚熟的孩子,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没有人应该为出生时的贫穷道歉,但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觉醒后的富足。
意识到问题就是觉醒的开始,25岁不懂就30岁懂,30岁不行就35岁再来。人生是长跑,晚熟的人往往后劲更足。
这条路很长,别急,我们慢慢一起走。
作者简介:秦尹,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秦尹(ID:yikuangxiaoyu),秦尹,专注于个人生活分享,代表作品有《我的父母,被困在没有退休金的日子里》《穷人家的孩子,30岁是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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