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不是讲道理
今天我想和你聊聊：改变。
临床工作中，不少来访者因为想要改变来到咨询室。
他们常常还会带着相似的困惑：
为什么明明想要改变，却总感觉被无形的手扯住，难以迈出步伐？
确实，大部分时候，改变都很难发生。
这是因为，我们会在某种强大的内在力量的推动下，按照习得的模式做出相似的反应：
比如总会吸引特定的人，或是对特定的人或特点的事情敏感；
有的人则是很难建立持久关系，或是总是陷入到某些关系里难以脱身……
这些看似无解的循环背后，往往藏着未被觉察的情感密码与认知盲区。
那么，心理咨询又是怎么促进改变的发生的？
根据十余年的咨询经验，我总结出了三个部分的工作（当然，咨询工作的复杂性远不止于此）。
今天结合来访者小茹（化名）的故事，来聊聊这个过程。
你会发现，心理咨询中的改变，从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是无数个被接住的瞬间，在心上织成了新的网。
01
我们需要被“看见”
第一部分，是“看见”。
这里说的“看见”，是通过咨询师看见来访者，从而促进来访者看见自己，培养一个“观察性的自我”。
当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去描述自己的经历时，是会带有强烈的主观感受的。
比如，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没有被很好的养育，或遭遇了不公平对待。
但沉浸在“受害者”角色里，是很难让我们去思考，并发生改变的。
只有当我们能看见、并组织、消化这个过程中的复杂体验，改变的契机才会出现。
比如，我们以为是“恨”在主宰着我们对过去的感受，但其实，背后可能是基于爱、嫉妒、内疚、匮乏等等。
我的来访小茹便是如此。
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孩，总为他人着想，几乎不和人发生冲突。
她来咨询，是因为自己出现了一些较为严重的身心症状。
随着咨询的进展，我出现了一个奇妙的体验：我似乎很容易忘记她。
比如，我会记错她咨询的时间，甚至有次差点忘记了我们的咨询。
我注意到这个情况，并询问她的感受。
小茹先展现了她的善解人意，说她猜我应该是在忙，晚来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接着表示，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她的朋友、伴侣身上，她似乎总是那个容易被忽略的人。
随着讨论的深入，小茹逐渐说出自己内心的体验：
她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被用心照顾过的孩子。
而在她的想象中，她之所以不被用心照顾，是因为她有着太多孩子般的需要折磨了大人。
我开始“看见”，小茹在内心加工了她潜意识的内疚感及匮乏感：
一个有较多需求的孩子是会被厌烦甚至抛弃的，照顾者也会因为难以忍受她的需求而逃离。
所以，她总在无意识下极力表现自己是一个不需要被用心照顾的来访者，以防我会因为觉得她麻烦而“抛弃”她。
为了克服内疚感，她还会在关系里下意识让别人忽略她：
努力像“大人”一样，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麻烦别人，还会体谅别人。
这样就导致了：
一方面，在别人看来，她是一个不用过多操心的人；
另一方面，别人对她的疏忽又加深了她对“我是一个不被用心照顾的孩子”的确信感。
小茹就这样被锁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内心牢笼里，只能借由严重的身心症状来获得精神世界的喘息。
当我引导她“看见”藏在自己好脾气和善良背后的恐惧、冲突和挣扎，改变才得以开始。
02
被“看见”后，
还要有恰当的反馈
第二部分，是有建设性的反馈。
有建设性的反馈，是一个成熟的咨询师所具有的功能性的部分。
在人类最初的体验中，另一个人的在场、回应和反馈是实现一个人精神成长的不可或缺的一环。
比如刚出生的宝宝，需要妈妈近乎24小时的贴身照顾，这时候的需求是要被全然满足的。
也就是：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还要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肌肤触感来体验安全感。
然而，作为有着丰富情感反应的人类，我们有一个“从出生开始需要即时回应，到随着成长可以延迟满足以适应社会规则”的成长序列。
比如，慢慢孩子长大了，会走了，那妈妈的反馈应该是支持和鼓励孩子去向外探索，并保护安全。
如果这时，妈妈不想让孩子离开自己，或是怕孩子弄脏、受伤而不让TA踏出这一步，那就不是太合适的回应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成长要在不同的需要层次过程中得到合适的反馈。
不然，一定量的错误反馈就可能导致一定程度上心理发展的障碍，甚至会形成创伤障碍。
在咨询里，有建设性的反馈是：
咨询师可以接受到来访者传递过来的讯息，通过有效地消化、思考和加工后，再还给来访者。
这一步是在咨访关系里去实现的。
比如，在和小茹的咨询中，我会沉浸在她的世界，通过和她在一起时唤起的感受和情绪去理解她内心的真实体验。
然后，再给出有建设性的反馈。
这时候的反馈，并不是纠结于症状，或要纠正所谓的消极的情绪，而是聚焦在她内在深层的焦虑。
只有这部分焦虑得被看见、被理解，小茹被锁住的能量才有机会释放出来。
她才能有空间去重新审视自己在关系中的渴望和需要，理解自己在关系模式中的恐惧。
在咨询里，通过良好的咨访关系，我们能去重新建设一个合适的反馈。
这样的反馈能让我们有机会回到一个真实的、可以沟通的世界里，从而让我们很大程度上能够面对现实，好好地处理过去的创伤痛苦。
03
做出改变需要动力，
更需要耐心
第三部分，是对自己、对咨询过程的耐心（Be patient)。
我一直觉得patient这个词很有深意。
在巴别塔的隐喻里，不同国家的文字如果能在某种情感的表达上几乎完全相通，将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进而在该词义所涉及的领域引发深远的影响和改变。
“patient”一词似乎就具备了这样的隐喻和功能。
它既代表着一个人可能陷入了某种困境，处于一种“生病”的状态；也意味着“耐心”这种品质。
我们的文化里有这么一句俗语——“活得不耐烦了”。
当一个人感觉不耐烦的时候，往往会陷入一种近乎破坏性的状态。
可能会口不择言，甚至想要毁灭某些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人或事。
这时候的破坏冲动是非常明显的。
在这时，耐心（Be patient）就尤为重要。
所以，一个人要做出改变，需要动力，更需要耐心。
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去耐受改变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起伏与波折。
当然，这不仅仅是来访者一个人的事。
咨询师同样需要有强大的耐受力，去帮助来访者一起消化和耐受那些被唤起的焦虑。
比如，在咨询中，小茹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有很多需求，但这些需求会让她生出强烈的会伤害到别人的内疚感。
这正是她一直想要回避和阻抗的部分。
小茹需要时间和足够的耐心去容纳这个过程中唤起的焦虑。
而我，也需要一直“在场”，去承接她，帮助她消化和耐受这份焦虑。
这条路是需要时间的，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但这，也是我们未完成的人生体验中必须要经历的阶段，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看到这里的你，或许开始领悟，心理咨询之所以能够促进改变发生，关键在于：
被看见、有建设性的反馈和营造一个可以耐受的空间来恢复我们对自己的耐心。
这些过程，是需要咨询师和来访者一起共建的。
所以，我特别感谢我的来访们。
在TA们身上，我看到了即使身处逆境，依旧坚持不懈地尝试自我救赎，并勇敢寻求帮助的能量。
我也见证了TA们如何通过耐心与坚持，与我一起去探索、应对内心的创伤。
更重要的是，当这些创伤被看见，被处理，TA们也生出了更强大的心理能量。
这股能量会推动着TA们，就此迈向更为广阔的人生舞台。
而每次看见TA们完成“改变”时刻，我也同样感到幸福。
世界和我爱着你。
作者：心理咨询师李乃侠
编辑：小西
图源：图虫创意、Unsplash
注：为保护来访者隐私，相关信息已做文学化处理
作者介绍
李乃侠老师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心理健康教育硕士，从业超10年，服务时长2600小时+，理论和实践经验丰富。
在情绪管理方面，老师尤其擅长疏导解决抑郁、焦虑、羞耻感、无价值感、情绪失控/冲动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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