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障碍者：关系中的麻烦制造者
文|代桂云 壹心理专栏作者
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表面上他们与绝大多数人无异：拥有一份工作、一个家庭，甚至在某些领域还取得了别人无法企及的成就。但是，在人际关系中，特别是亲密关系中，他们是持续的麻烦制造者。
这类人，就是人格障碍者。
美国临床心理学家阿尔博特·J·伯恩斯坦将他们称为“情感吸血鬼”。他说：“他们吸的不是你的血，而是你的情感力量”。很多人格障碍者是关系中的掠夺者，他们无情地剥夺你、控制你、贬低你，看不到你的情感与需求。与他们在一起，你痛苦不堪，备受折磨，甚至每天都经历情感的狂风巨浪。伯恩斯坦说，在念研究生期间，我就理解了这一本质的区别：使自己发狂的人患的是神经症或是精神失常，使别人发狂的人患的却是人格障碍。
10种人格障碍的简洁“画像”
根据美国精神医学学会编写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即DSM-5的论述，人格障碍是指明显偏离了个体文化背景预期的内心体验和行为的持久模式，是泛化的和缺乏弹性的，起病于青少年或成年早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稳定，并导致个体的痛苦或损害。根据这个定义，我们可以用几个通俗易懂的标准来看一个人是不是人格障碍者：与别人不一样、与谁都合不来，从小就这样，自己痛苦更让别人痛苦。人格障碍影响了人群中的10%-15%的个体。这意味着，你遇到一个人格障碍者的机率其实是蛮高的。特别是在特殊的地方或领域，比如监狱里有很多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有人提出，董事会里充斥着自恋型人格障碍者。
在DSM-5，人格障碍基于特征和症状被分为3类10种。这10种分别是：
1 偏执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多疑、固执。他们不相信他人，把他人的动机解释为恶意的；他们有着病态的多疑，老是怀疑配偶对自己不忠，并控制配偶的正常人际交往；他们可能由于自己的错误而责备他人，且试图控制周围的人。
2 分裂样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社交隔离。他们被称为“快乐的孤独者”，缺少对亲密关系的欲望，甚至对性都不感兴趣。他们几乎完全脱离社交关系，对他人的赞扬与批评都显得无所谓。
3 分裂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古怪、离奇。他们拥有古怪信念和魔幻思维，比如相信千里眼、心灵感应等；他们有着古怪、反常的或特别的行为模式或外表；对亲密关系感到强烈的不舒服。
4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冷酷无情。他们经常有反社会的行为，比如打架、欺骗和偷窥，且缺乏懊悔之心；他们倾向于一贯、极端不负责任；他们可能虐待配偶，忽略孩子。
5 边缘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极端不稳定。他们以疯狂的努力以避免真正的或想象出来的被遗弃；人际关系极不稳定，经常在对他人极端理想化和极端贬低之间变换；反复发生自杀行为、自杀威胁或自残行为。
6 表演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过度情绪化。他们过度追求他人的注意，往往带有不恰当的性诱惑或挑逗行为；自我戏剧化、舞台化或夸张的情绪表达。Bromberg说，“他们一辈子都在假装，但扮演的却是他们真实的自己。”
7 自恋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自大。他们具有自我重要性的夸大感，要求他人过度的赞美；强烈的权力欲望，认为自己应该受到特殊的待遇；严重缺乏共情，看不到他人的感受和需求；在人际关系中剥削他人。
8 回避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过度回避。他们对负性评价极其敏感，为避免他人的批评、拒绝、否定而回避人际关系；感到自己能力不足、低自尊，不愿发展新的人际关系。
9 依赖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过度需要他人照顾。他们过度顺从和依附他人，认为没有他人的帮助自己无法独立生活；他们连该穿什么衣服，与谁交往，如何打发时间这样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
10强迫型人格障碍
主要人格特征是极力追求完美。他们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甚至为此而妨碍任务完成；他们有着极高的道德标准，并强迫他人遵守；他们不会放松，喜欢囤积，或者十分吝啬。
其中，前3种属于A类人格，其共同特征是古怪或多疑。4-7种属于B类人格，其共同特征是情绪化、反复无常。8-10种属于C类人格，其共同特征是焦虑或害怕。另外，很多人存在两种以上的人格障碍，这被称为多重人格障碍。据了解，大约有25%-50%的具有某种人格障碍的人，也具有另一种人格障碍。
人格障碍的成分
美国人格心理学家兰迪·拉森和戴维·巴斯，在其合著的《人格障碍与调适》中，以特质、动机、情绪、认知、自我概念等几个变量，来解读人格障碍的成分。
信任、敌意、孤僻、焦虑……这些词汇描述的是一个人的人格特质。人格障碍可以被视作正常人格特质适应不良的变量或者组合。比如，一个信任水平极低、敌意极高的人，可能具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一个极端孤僻又极端焦虑的人，很可能具有回避型人格障碍；相反，一个善于交际、低焦虑水平的人，则可能显示出表演型人格障碍。
动机是人格的主要成分，几种人格障碍的一个共同主题与常见的动机适应不良有关，尤其是亲密动机和权力动机。如果亲密动机极度缺失，一个人可能具有分裂样人格障碍。而自恋型人格障碍，则具有强烈的权力动机。
情绪是理解人格障碍的一个重要领域。许多人格障碍中存在极端化的情绪体验，在关系中他们常常掀起情绪的狂风暴雨。大多数人格障碍都包含着某种核心情绪，比如回避型人格障碍核心情绪是焦虑，自恋型人格障碍核心情绪是愤怒，偏执型人格障碍核心情绪是恐惧。边缘型人格障碍者更是表现为情绪的极端释放，他们可能有持续数小时的愤怒或焦虑发作。他们不可能只有一点点悲伤，一点点愤怒，或一点点担心，每种反应都是极端的。
人格障碍中经常存在认知扭曲。一个偏执型人格障碍者会认为他人都与自己作对；表演型人格障碍者认为自己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自恋型人格障碍者则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赞美自己；依赖型人格障碍者认定自己无法一个人生活。
大多数人格障碍都涉及自我概念的扭曲。边缘型人格障碍者自我概念极不稳定，经常在高度自信与非常糟糕之间转变。自恋型人格障碍者有着过高的自尊，而依赖型人格障碍者则自尊极低。
人格障碍中经常包含对社会关系的困扰和适应不良。一个拥有正常人格的人，在亲密关系中知道何时发生性行为是合理的、被接受的，何时是不合理的、不受欢迎的。而人格障碍者却缺乏这种认知，他们的亲密关系要么过于疏远，要么过于亲近。大多数人格障碍都涉及同理心的缺失，他们要么曲解他人，如偏执型；要求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感受，如自恋型。很多人格障碍者社交技巧很差，如分裂型人格障碍者常常盯着对方看却不开口说话；表演型人格障碍者则举止轻浮，充满性诱惑。
人格障碍者是麻烦制造者
“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人，特别会体贴、关心我。见面后，了解到他网上的体贴，全是为了骗我的信任和喜欢。现实中他脾气暴躁、多疑、还有自残、暴力行为，逼我离婚和他在一起。不答应他，他就威胁我，一会说自杀，一会说要杀我全家报复我。我特别恐慌、害怕。”
这是在一家心理网站上，一个网友发出的求助信息。我判断她遇到的就是一个人格障碍者，那人可能是偏执型人格，可能还具有反社会人格特质。尽管大多数人格障碍者都会给周边的人制造麻烦，但偏执型与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是最具威胁性、最可怕的人。我们从上面网友的信息中，看到暴力、自杀、杀人这样冲击性很强的字眼，不要把这仅仅看成是他们的威胁，很多凶杀案都是他们干的。
如果你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拖着走向地狱，TA可能是一个人格障碍者。有一位网友就经历了这种地狱般的感受：我被一位追求者纠缠近两年，我很讨厌他，不跟他讲话，不给他好脸色看，对他发火都没有用，他简直不要自尊。感觉他把我身边的人都隔离开了，没人理解我的处境与感受，大家都觉得他很好、很痴情，还有人责备我不接受他的好意。我觉得自己快被他逼疯了，变得易怒，浑身充满戾气，同时也感觉很孤独，因为没人理解我的煎熬与痛苦，整个人既压抑又精疲力竭。直到后来他对我的生活无孔不入，并且用自杀来威胁我，我才意识到他有多可怕。将近六年了，我一直活在他带给我的阴影里。我害怕他，连他认识的人我也害怕，我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尽量不让他们得知我的任何消息，也尽量避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为了摆脱他，我牺牲了该有的社交，遭受了精神伤害，真的很痛苦。
死磨硬缠、固执多疑，这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特质。偏执者有着坚不可摧的顽强意志，他们那种疯狂固执的行为很容易把人逼疯。我的一位来访者在谈到与偏执者在一起的经历时说：“我那时内心涌动着一种疯狂，变得极其嗜血，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子，我一定会杀他或者自杀。”
人格障碍者给周边的人制造了这么多的痛苦和麻烦，但他们很少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尽管严重与周围世界不协调，但他们的内在却是自我协调的，所以他们极少走进咨询室，走进咨询室的往往是被他们伤害或逼疯的人。
“他还有救吗？”很多与人格障碍者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会这样问咨询师，这是他们绝望中的惟一一点希望。研究证明，没有药物被证实对人格障碍有效，但药物可用来治疗一些症状，比如抑郁、冲动行事等。经过治疗，许多人格障碍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好，大多数人都能从心理咨询或治疗中获益。另外，有些人格障碍者随着年龄渐长会有所改善，比如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很多人到了40多岁后，反社会行为会逐渐减少。
对于那些被人格障碍者困扰的人，要更多地了解相关知识，正如伯恩斯坦所说，“你对吸血鬼越了解，他们就越难控制你。”他的《警惕你身边的情感吸血鬼》，可能会帮助到你。有时你也需要在咨询师的帮助下，给这些吸血鬼划界限：他们可以怎样对你，不可以怎样对你。当然，有时候你最好彻底离开他们，因为无论你怎样做，他们都会伤害你。
文|代桂云 壹心理专栏作者
图片来源：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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